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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辛賈】金燈與蛇的心願

※February 24, 2012

※含些許的本傳捏他

  盜賊們將眾人襲擊商隊的所得全攤在要塞內的木桌上,無數首飾在陽光的照耀下輝映出一片耀眼璀璨的光芒,今天襲擊的商隊恰好是做飾品買賣相關的商會,從各種方面而言,盜賊們這次都大賺了一票。

  聽著部下的歡呼聲,首領十分得意地檢視著眼前的財寶,一面盤算著這些可以換算成多少的金幣,又等於多少女人以及珍饈,他就止不住臉上咧開的笑容。

  「嗯?這是什麼?」這時他注意到再無數的財寶之中有一個相當特異的器物混雜在之中,順手將其拿起,他發現是一只華麗的金燈,從重量來看,恐怕是由純金所打造,儘管不懂鑑賞其精緻的作工,但首領至少清楚這小玩意的價值相當高。

  「沒想到有這麼厲害的東西!」「咱們這次可都撈到寶了!」好奇的部下們簇擁到首領身邊,於是首領順勢揭開了燈蓋。

  一陣黑煙倏地湧出,包覆著整個燈,接著濃霧聚集,一陣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低沉嗓音緩緩說道:

  「說吧,你有什麼願望?」 

 
 
金燈與蛇的心願


  「神燈?」起初聽聞這個詞彙時,賈法爾露出了無法置信的神情,接著確認對方並沒有和他開玩笑的餘裕後,才認真地問道:「你是說童話故事中的神燈?可以許三個願望的那種?」

  「嚴格來說是一個願望。」辛巴達解釋道:「至少剛剛斯帕爾多斯是這樣跟我說的。」

  事情的起因是運入辛德利亞的某一樣貨物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發現這點的海關軍人們將其呈給斯帕爾多斯,請他帶回給王宮中的魔法師們調查,而此刻那樣貨物──一盞小小的金燈──正放置於王宮執政室的桌上,由蹙起柳眉的雅姆萊哈細細檢視著。

  賈法爾也蹙起了眉,若是斯帕爾多斯那樣認真的人說出來的話,那顯然就不是單純的童話或者戲言而已了,「那斯帕爾多斯離開前還有提供什麼情報嗎?」看著桌上的金燈,除了純金打造以及繁複的花紋外,他實在看不出來這盞燈有任何特異之處。

  辛巴達回答:「聽說把這盞燈的燈蓋打開後會冒出一個黑影,問打開金燈的人有沒有什麼願望,假如當事人回答了,似乎就會將他的願望實現的樣子。」

  「打開燈蓋?我記得故事中不是要摩擦燈嗎?」

  「故事是故事、現實是現實吧。」辛巴達不甚確定地回答:「而且說到底,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像是金屬器魔神的改良版。」

  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賈法爾盯著對方數秒,才說道:「你真的是辛沒錯吧?」

  「啊?」辛巴達露出一臉「是在說什麼啊?」的不滿及疑惑表情,賈法爾回答道:「感覺你今天特別現實,平常的話,辛你應該是吵著想要試試看才對吧?說什麼這也是冒險的一環之類的。」或許是回想起曾被捲入的麻煩,賈法爾的話中帶著嘲諷。

  「我哪有吵……先不說這個,」搔了搔頭髮,辛巴達換上嚴肅的口吻:「畢竟連我這不是魔法師的人都感覺得出來這個燈有問題啊,而且完全是負面的。」

  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雅姆萊哈抬起了頭,「陛下說得沒錯,這燈確實很有問題,周邊的rufu帶著不詳的氣息……我記得剛剛斯帕爾多斯說過,傳聞向這個燈許願的人之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感覺到這個燈有強大的魔力在操作……所以果然還是讓我帶回去好好研究……」

  話還未說完,執政室的門碰的一聲摔開,一面喊著「聽說童話中的神燈出現了我也想看我也想看」的迦爾魯卡和皮絲緹興奮地朝著三人狠狠撞來──「嗚啊!!」

  「辛!」為了保護辛巴達,賈法爾想也不想地拉開他的國王,此舉卻造成迦爾魯卡撞向辦公桌,桌上的金燈則順勢搖晃了幾下後滾落,「燈──!」

  在一片慘叫中,連忙伸出手打算接住金燈的賈法爾卻不慎移開了燈蓋。

  「……」

  眾人沉默地看著一團漆黑的濃霧包裹住賈法爾手中的金燈。

  煙霧緩緩上升,有一剎那賈法爾以為自己看見了人形,下一秒卻發現煙霧中憑空出現了血紅色的雙眼,凌利地直視著他,以宛若自黃泉傳來的低沉嗓音說道:「說吧,你有什麼願望?」

  不知為何,一和那血紅的眼睛對上,賈法爾瞬間有種身體不受控制的僵硬感,接著那雷鳴般洪量且低沉的話語帶有不容反駁的力量,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回答對方,「我的……願望……」

  他的願望是什麼呢?

  對了,自己的願望很簡單。

  或許是因為深信對方會實現自己的願望的緣故,賈法爾沒來由地為了自己想到願望這件事而竊喜。

  「說吧,你的願望,我可以幫你實現。」

  有若鳴鐘的嗓音再度說道。

  賈法爾覺得自己彷彿身在另外一個世界,除了那腥紅之眼外,他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事物,除了那詢問願望的聲音之外,這世界一面空白且萬籟俱寂。

  直視著那彷彿要將他吞噬的血色雙眼,賈法爾開口。

  「我的願望是……」「賈法爾──!!」

  「辛?」辛巴達的呼喚令他頓時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仍好好地身處於王宮的執政室中,而對話的對象只不過是自金燈中一湧而出的黑霧罷了。

  忽然有股憤怒的情緒衝上心頭,隨即吼道:「我才沒有任何願望!」

  「沒、沒有願望……」黑霧本身似乎也錯愕不已:「不對!暗示被解除了?」

  「囉囉嗦嗦的吵死了!」不管一頭霧水的黑霧看上去有些可笑,辛巴達想也不想地拔出腰中的劍砍向眼前由不詳魔法構成的物質,卻毫無反應,被割開的煙霧瞬間便聚集回復成原來的樣子。

   「沒用的。」似乎恢復了鎮定,鮮紅的雙眼瞪視著辛巴達:「旁邊的女魔法師也是,在這個男人打開燈的那一剎那我就在他身上下了詛咒,在他許下願望前你們不 論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摧毀我或者那個金燈的……不過當然,若是這個身上帶有我魔法咒術的男人失去性命的話,我也會跟著陪葬。」

  輕鬆的語氣訴說著他非常清楚眾人是不可能採取這種行為的。

  沉吟半晌後,賈法爾似乎下了什麼決定,只見他拍了拍手,呼喚一旁站著的衛兵,「你、過來,把這東西丟到地下倉庫裡去。」

  「喂你在──」「你在想什麼啊賈法爾(先生)?!」儘管黑霧十分錯愕,但遠遠比不上眾人受到的驚嚇。

  「開個玩笑而已。」

  「才怪,你那個語氣一聽就知道是認真的。」辛巴達立刻反駁。

  「等等、我所下得詛咒還包含『假如契約者離開我三公尺以外,其生命力便為我所有』喔!簡單來說,離開我太遠你也會死的!」黑霧的口吻聽上去有幾分垂死掙扎的意味。

  似乎是習慣了黑霧那鮮血般的紅眼,只見賈法爾以睥睨的眼神,由上往下俯視著那盞燈:「……意思是要我帶這東西一起工作?」話語中帶著滿滿的嫌惡。

  「那個、賈法爾先生,你也給他一點尊嚴好不好?看了有點可憐耶……」迦爾魯卡小聲地說道,賈法爾立刻回過身狠瞪了這個不懂得看場合說話的傢伙一眼:「你以為我被詛咒是誰害的啊?!」

  「賈法爾先生,」就在賈法爾準備舉起手給肇事者一拳時,雅姆萊哈適時地開口:「總之你還是按照這東西的話去做吧,請你先忍耐個幾天,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出解法的。」

  「唔……」賈法爾一臉困擾。

  辛巴達也輕拍他的肩說道:「你就相信雅姆萊哈吧。」

  「並沒有說不相信……那就拜託妳了,雅姆萊哈。」

   笑著頷首的雅姆萊哈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開口補充道:「對了,這麼說來剛剛那團黑霧冒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到他有對賈法爾先生你使用暗示之類的魔法, 我在想若不是陛下打斷了他的暗示,恐怕賈法爾先生真的會依照他的要求說出願望……您也知道,若是願望實現,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根本就是強迫中獎嘛。賈法爾想著。他可不記得耳熟能詳的神燈傳說中還有強制實現願望這一項。

  正當賈法爾腦中思索著今後該如何是好,便聽見身旁辛巴達雙手一拍,說道:「既然這樣,為了避免這東西趁四下無人的時候誘拐賈法爾說出不該說的話,從今天開始,賈法爾就跟在我身邊吧。」

  對此,他只是歪著頭,困惑地問道:「平常不就是這樣嗎?」

  「我說的是包括洗澡和睡覺。」

  「才不要!不准擅自決定!」

  「等等、拒絕的也太快了吧?你傷到國王的心了喔!」

  雅姆萊哈連忙介入打圓場,握緊了手中的法杖,她認真地說道:「賈法爾先生,我也覺得這會是最好的辦法,畢竟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解除詛咒……」

  「呃……」聽見這話,他有些動搖。

  「對啊賈法爾先生!要是那個笨燈又像剛剛一樣要誘惑你怎麼辦,還是跟著陛下比較好!」迦爾魯卡及皮絲緹也在一旁大聲支持這個提案,卻被賈法爾凶狠的目光嚇得閉上了嘴。

   垂下雙肩,他嘆了口氣:「好吧,現下也只能這樣了。」接著賈法爾看向倒在地上,有些落魄的金燈,繼續說道:「喂、雖然講這種話有點怪,不過你敢對我們的 國王出手我一定饒不了你。」說罷,還狠狠朝其踢了一腳,只聽見那盞燈一面慘叫一面滾了幾滾,落到辛巴達腳邊,模樣煞是可笑。

  「還有,迦爾魯卡、皮絲緹!」

  「在!」被政務官淩厲的嗓音點名,兩人迅速舉起了手。

  「給我去走廊罰跪!」
  

 

  下午召開了有關這盞帶著詛咒的燈的緊急會議。

  偌大的會議室中,辛德利亞宮中的武將及魔法師們團團圍坐在圓桌邊,由宮廷魔法師之首雅姆萊哈報告和詛咒相關的資訊,同時武官之首多拉公將軍則負責維安以及調查方面的事務。

  撇開主題不談,儘管對眾人而言是習以為常的會議景象,但此刻會議室中明顯瀰漫著不尋常的氣氛,眾人面面相覷,臉上均帶著困惑與不安,以及一絲畏懼。

  平日總是昏昏欲睡的國王竟然精神抖擻地聽取報告,這無疑是大事一件,但造成這股不安的氣氛的罪魁禍首則是首席政務官擱置在桌上的一只金燈。

  若是普通的金燈也罷,但那燈蓋被放置一旁的燈口中,憑空冒出了一縷漆黑的煙霧,不只如此,那黑煙甚至還長著一雙帶著殺氣的紅眼,那雙紅眼咕溜溜地轉著並輪流往他們的身上掃,叫人不害怕也難;縱然是平常日與法術為伍的魔法師們也無法以平常心看待那奇異的詛咒。

  事實上這盞燈就是召開緊急會議的元兇。

  關於金燈來源調查的人力才分配到一半,多拉公忽然止住海關的調度,原因是首席政務官面前的黑煙忽然發出了詭異的嗚嗚聲。

  「閉嘴,有人在報告你沒聽到嗎?」賈法爾毫不留情地罵道。

  「無聊死了啦!會議都開多久了,就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嗎?明明你們討論的東西對我來說半點屁用也沒有!」

  「要你管,嫌無聊的話你可以趕快離開。」

  「就說我沒辦法離開嘛,所以你趕快許個願啊!」

  眾人均覺得自己在欣賞某種意義上的世界奇觀,平日八人將的武術和魔法等固然令人驚奇,但像賈法爾這樣直接和某個不知名的金燈──重點是那盞燈身兼了邪惡的詛咒──吵架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他們的首席政務官甚至佔了上風。

  「不要,天知道我許了願之後你會做什麼好事。」

  「嗯我想想,假如你說想要美女的話,大概會出現一個愛上你的絕世美人,身材、個性完全都是你的喜好,最後在床上好好疼愛過之後,她卻在把你活活勒死之類的。」

  「無趣,這種事我十年前就聽到爛了。」賈法爾並不是在虛張聲勢。

  「那換下一個──」「不用了。」語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燈蓋蓋上,眾人只聽到那黑霧下面的話語化作了一陣意義不明的咕嚕聲,接著金燈劇烈地搖晃,像是被囚禁在燈中的人正試圖逃脫似的,眾人只聽到一陣激烈但悶悶的咒罵,其中帶有「放我出去」之類的字句。

  冷冷地瞥了那劇烈掙扎的金燈一眼,賈法爾換上了平日的微笑,說道:「好了,大家放輕鬆,那東西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對其他人無害。」

  看著賈法爾對那詛咒的態度,大部分人判斷約略不是非常危險的東西,於是臉部表情均較先前鬆懈,會議室內的氣氛總算活絡些了。

  
 

  「哈啊──」坐在椅子上的辛巴達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呵欠後說道:「我好像是今年以來第一次沒在下午的會議中打瞌睡。」

  整理文件的賈法爾看也不看地回答道:「就我個人而言,倒是希望您能把這項紀錄保持下去。」

  經過半天的相處下來,賈法爾學到了幾件事情,首先,與童話不同,倘若燈蓋被封上,煙霧就無法飄出來,至於他為何不選擇從前端的燈口冒出,這點賈法爾沒有問,也不打算知道。

  其次,儘管黑霧被封在燈中,但他仍然能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就黑霧本人的說法是,暗示這種小法術不需對上眼睛也能完成,儘管不知道他的話中有幾分真實,不過依雅姆萊哈看法是這只金燈的魔力量確實驚人,因此賈法爾只好認命地跟在國王的身邊。

  再者,似乎只要一日沒有實現賈法爾的願望,金燈真的無法離開賈法爾的身邊,這一點從金燈中的黑霧吱吱喳喳地要賈法爾許願放他走便看得出來;本人一方面覺得被詛咒死死纏著很麻煩,但另一方面又覺得總比放這只燈到民間下咒加害不懂魔法的百姓來得好多了。

   最後一點,『欸、你和國王是什麼關係?』縱然次數不多,但賈法爾已經不會被腦中憑空出現的聲音所驚嚇,金燈似乎窮極無聊地運用魔力直接藉由心音之類的管 道溝通,既然雅姆萊哈掛保證這除了很吵之外沒有任何大礙,賈法爾便決定待他心情好時再來理會這個許久未和人類聊天的詛咒金燈。

  『國王和政務官。你希望有什麼關係?』

  邊在腦中回應著燈魔──姑且稱他為燈魔──賈法爾將所有的文件整理好,空蕩蕩的會議室中只剩下他和辛巴達二人,其餘的文官在會議結束後便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了。

  「今天的東西意外的少嘛!」辛巴達看上去十分欣喜。

  『只是總感覺不太像啊。』燈魔似乎有些不服氣。

  「是的,您今天的工作比前幾日來得少,不過這並不代表讓你有藉口擺脫禁酒令,辛。」語畢,賈法爾在腦中回應那個稍嫌聒噪的燈魔:『還有分什麼像不像的?難道你以前也在其他地方詛咒過哪個無辜的國王或者政務官?』

  「賈法爾。」此時辛巴達開口呼喚了他,一臉嚴肅。

  他有些不解地應了「是」聲後,辛巴達說道:「你現在……在跟這個傢伙說話嗎?你說過腦袋中出現的聲音什麼的。」

  「呃、」居然被看出來了,賈法爾心下十分驚訝,但表情依舊不變地回答道:「是這樣沒錯,沒想到竟然被您發現了。」

  辛巴達以這沒有什麼的表情說道:「你的表情看上去和平常不太一樣,這東西在跟你說些什麼?」

  「好奇嗎?偏不告訴你!」應答得是置於桌上的金燈,語氣十分猖狂。

  「你給我放尊重點!」賈法爾一把抓起金燈──並特別留意了不會令燈蓋掉下來的角度──劇烈地上下搖晃,聽著燈魔發出淒厲的慘叫並嚷著「別搖了別搖了我不說了可以吧」方才住手。

  發洩夠了的賈法爾回答辛巴達適才的問題:「他只是在問我和公務有關的事情而已。」不知為何,他並不想要照實說出他們的對話。

  「這樣啊,」辛巴達看上去十分詫異:「他剛剛在會議中大呼小叫,我還以為他跟我一樣都覺得政務很無聊。」

  「誰跟你一樣啊!」賈法爾不客氣地說道。
  

 

  『我話先說在前面,活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我可是第一次碰到國家級的重要人物召喚我喔。』趁著辛巴達埋首於文件的空檔,燈魔的話語傳達到他的腦海中。

  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賈法爾愣了好幾秒,才想到燈魔或許是將話題繞回到數小時前的話題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辛不像是你觀念中國王和政務官應該有的互動?』

  『那個國王居然破了我的暗示。』

  『你是說那個啊,辛本來就有修行過最基礎的魔法啊,雖然比不上雅姆萊哈專精,但破除暗示什麼的絕對沒問題,直接告訴你好了,辛可是個迷宮攻略者,而且他的金屬器可不只一個。』語尾帶著自豪的口氣。

   『這種事倒是無所謂啦……』聽見燈魔以慵懶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賈法爾瞬間湧起了將金燈狠狠砸在地上的衝動,但又憶起雅姆萊哈千叮嚀萬交代若是金燈受了什 麼損傷,不知會不會反射到賈法爾自身,只好隱忍了下來,便聽燈魔往下說道:『我以前也碰過有人把我呈獻給宮廷魔法師過啊,暗示還不是照樣沒有被破解,坦白 告訴你好了,我的暗示仰賴的不是魔法的強弱,你那個國王能破暗示也跟他自身的力量無關,他當時根本沒想到要用魔法;那時暗示會破除,只不過是因為「你能夠 聽見他的聲音」罷了。』

  聽了這句在賈法爾感覺和廢話沒兩樣的話語後,他等了半晌發覺燈魔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只好追問道:『那又怎麼樣?』

  燈魔沒好氣地拋給他一句話:『你以為當時喊你的只有你家國王一個人啊?』

  接著燈魔便沉默不語,無論賈法爾如何呼喚也不給予回應。

 
 

  最後直到夕陽西沉、明月昇起,燈魔都未曾說過任何一句話,對賈法爾而言耳根子清靜多了自然是喜事一件,但同時他也害怕這是燈魔在策劃下一步陰謀的徵兆,他本身被詛咒倒不打緊,賈法爾唯恐燈魔的法術會波及到辛巴達身上。

  因為說起賈法爾心中最渴望的願望,那無疑是──

  「還沒睡著嗎?」經辛巴達一問,賈法爾總算回過神來,對上了辛巴達金色的瞳孔,他輕聲回答:「只是想釐清一些事情。」

  儘管下午宮廷內召開一連串的會議,試圖查清這個金燈的由來,以及是否為有心人士刻意將其流入宮內,海軍甚至大動作地撤查了裝有金燈該箱貨物的由來還有船隻的國籍……想當然耳,最後全都是無功而返。

  但賈法爾總覺得大家似乎遺漏了某一個重要的問題點,儘管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那個燈魔似乎是打著神燈的名號在招搖撞騙,但說得現實點,縱然許願之人的願望實現了對燈魔又有什麼好處?而在願望實現後使許願者邁入毀滅這一點也很奇怪,這聽上去如同惡魔間的交易,不論賈法爾怎麼想,除了自我滿足外,燈魔似乎真的沒有獲得任何利益。

  金屬器的魔神因使用者的魔力而現身,那這盞燈呢……?

  這盞燈又是仰賴什麼而存在於此?

  「別想了,等雅姆萊哈找出答案吧。」辛巴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他低聲回嘴:「不是不相信雅姆萊哈,但如果燈魔等不及,在她找到解法之前引發什麼事該怎麼辦?畢竟……」賈法爾並沒有將話說完。

  若是他的願望實現,不論是以何種型態達成,辛巴達都有極大的可能被捲入其中,他相信對方也同樣清楚這一點。

  「沒事的,放心吧。」辛巴達將棉被向上拉至兩人肩頭的高度,被中的手輕擁著對方,並在賈法爾耳邊悄聲說道:「真可惜,難得你乖乖躺在我旁邊,卻什麼都不能做。」

  下一秒賈法爾伸出手狠狠掐著國王的大腿。

  痛痛痛痛痛痛──聽見殺豬般的慘叫後,他這才鬆手,「不要開這種玩笑。」

  只見對方一本正經的張開嘴,賈法爾立刻狠瞪對方一眼逼迫他閉嘴,因為他確信辛巴達接下來回答的肯定是「我才沒有開玩笑」。

  「快睡了啦。」

  說著,他挪動自己的身子,往對方的胸膛中靠近,然後在溫暖中闔上雙眼。
  

 

  賈法爾很清楚自己是鮮少做夢的人,因此當他認知到自己正在做夢的當下,心中其實感到十分詫異。

  夢中有一個男人跪倒在地,臉龐朦朧不清,彷彿罩了一層黑紗,但賈法爾直覺他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男人在哭,儘管聽不見哭聲、甚至看不見淚水,但他就是知道男人正在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究竟在哭什麼呢?剛產生這個念頭的下一秒,不知為何賈法爾忽然肯定眼前的男人絕對失去了某個重要的人。

  應該要伸出手安慰他才對吧。儘管賈法爾是這樣想著,卻沒有動作。

  直到夢境煙消雲散前,他都只是靜靜地看著。
  

 

  連續三天都做了相同的夢。

  賈法爾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呵欠,若是被王看到的話,大概會被他藉休息之名行偷懶之實,賈法爾本來就是睡眠時間偏少的人,因此那些為數不多的寢息更顯得珍貴,假如再被夢境剝奪掉那就幾乎什麼也不剩了。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他強迫自己將意視集中在不容出錯的公文上。

  然而這時不識相的聲音強制鑽入他的腦中:『喂你沒睡好啊?』

  這是在關心自己嗎?看著被放在墨斗旁的金燈,賈法爾感到有些困惑。

  『這幾天都在做怪夢,當然沒時間睡好。這麼說起來,就是從你來的那天開始做夢的。』

  『那大概是因為我們現在靈魂連結的關係吧,不要用那麼可怕的眼神瞪我,不是說過了你死掉我也活不成嗎?我也很煩惱呢。』燈魔用聽上去完全感覺不出任何煩惱的輕快嗓音說著:『總之,因為靈魂連結的關係,你可能會看到我的回憶,相對的,你的記憶也是和我共享。』

  先不管自己的記憶被偷窺了的這件事,「那些是你的記憶嗎?」

  不自覺地喊出聲,賈法爾回過神來才發現全執政室的人都在盯著他看。

  坐在主位的國王用食指把玩著羽毛筆,然後凝視著賈法爾說道:「該不會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啊,那就休息一下吧。」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賈法爾笑著回答。

  「但是,」及時遏止了辛巴達準備喊出聲的歡呼,賈法爾微笑著繼續說道:「由於不能離開您,我只好站在這邊等您完成自己的公務了。」

  「賈法爾是鬼!」「閉嘴。」

  『回到正題吧,』站在一面啜泣一面批改公文的國王身後,賈法爾無聲地開口:『那些是你的記憶嗎?所以那個跪在地上哭的男人是你?』

  此語一出連燈魔都感到意外:『那個啊,不是啦,那個大概是我的創造者的記憶吧。』

  『原來不是你的,原本我還想說……』『你該不會感到同情?』

  『不。』賈法爾斬釘截鐵地說道:『原本想說你這混帳居然敢害我三天沒睡好,等一下絕對要把你搖到死。』

  『……好險不是我的。』燈魔的嗓音聽上去是真心感到萬幸。

  『嗯,在此誠摯地送上我的恭賀。』

  話語到此告一段落,賈法爾忽然覺得這段對話似乎有哪裡不對勁,正想要揪著金燈問個明白,但又說不上來這異樣的詭譎感來自哪一方面,於是作罷。

  他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我聽說向你許願的人幾乎都沒有好下場,那是怎麼回事?』

   提到這件事,似乎將這些事跡當作自己的豐功偉業的燈魔興致便上來了:『說真的,我覺得這實在是一件藝術,向我許願的人多到數不出來,但是願望講來講去就 只有那幾種,財富啦、權力啦、女人啦、永生啦,為了應付這些願望我可是傷透腦筋;譬如說以前有個高官跟我說他想要長生不老,於是我實現了他的願望,結果他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從指尖開始腐爛,手臂、肩膀、身體、雙腳,最後是臉頰,為了讓他長生不老,我乾脆把他變成一具有自我意識的腐屍,你想想看嘛,假如都已 經死成屍體了,當然可以輕輕鬆鬆地活著不會老……結果三個小時後他養著的魔法師和奴隸們就把這具腐屍打成肉泥了。』

  稍微想像了那樣的畫面,感到作嘔的賈法爾冷冷地回道:『……藝術?』

   『不只是這樣,下一個也很精采,』如果現在和賈法爾對話的是真人的話,想必能看見他口沫橫飛誇耀自己的模樣:『有個窮小子向我許願想要一大筆夠他們家用 一輩子的財富,稍微偷窺了他的內心後我發現,由於這個窮小子運氣好,娶了個城中最美的女人,於是想要帶給這個真心愛他的妻子好日子過,所以呢,大爺我好心 地讓他實現願望了──城中的城主強制抓走了他的妻子,還留下了一筆可以讓他用到死的金幣,結果那個晚上窮小子就上吊自殺了。』

  賈法爾連眉毛也沒動,冷靜地回答:『還有嗎?』

   『嗯……上上一任契約者我就處理的不太好,總之是一群盜賊在襲擊商隊的過程中順帶把我搶過去啦,結果那群笨賊在欣賞他們的獲利時,首領就把我打開了,那 個人除了一身蠻力之外也沒什麼腦袋,居然跟我說「想要全世界的財富」,全世界的財富是什麼啦?就算是大爺我也沒辦法瞬間搬來吧?懶得告訴他說全世界的財富 那個小賊窟裝不下,順便偷窺了這個首領的回憶之後發現他幾乎沒有什麼弱點──這是好聽的講法,簡單來說他的腦袋裡除了金銀財寶以外大概都裝屎吧。於是我就 用最乾脆的方法──讓他的小賊窟下一場金幣雨,一開始那個首領開心得跟什麼似的,結果他後來發現那些錢快將他埋沒時才有點察覺到不對,等他想逃的時候已經 被金幣淹沒了,最後就被一尊純金的馬雕像給活活砸死!順帶一提,他的手下都一樣笨,在他死後每個人都想獨占那筆財富,於是就在他們的賊窩裡來了一場大混 戰,最後的結果是被警戒他們很久的國王軍鎮壓,那筆錢就理所當然地上繳國庫了。如何?感想呢?』

  賈法爾思索半晌後給了他一個簡短的答覆:『如果這些是冒險故事的話,顯然最後一個會被分類在快樂的結局。』

  『就這樣啊?』燈魔聽上去相當失望。

  『早知道當初直接把你當作友好贈禮送給煌國的皇帝了。還可以順便處理掉那隻一直想動我們的肥豬。』

  『……你這個人該不會一直在王宮裡面裝乖吧,其實你還比我適合這個位置對吧?』

  『開玩笑的。』

  『我敢肯定你絕對不是開玩笑。』

  如果眼前不是一個對自己的性命虎視眈眈的金燈的話,其實還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對象。賈法爾想著。

  顯然燈魔也有相同的想法:『如果跟你是在不同情況下相遇的話,或許我們能成為好友喔。』

  『但那是不可能的。』賈法爾輕笑著,這時辛巴達舉起手呼喚他,似乎是公文某個環節出錯了,於是他帶著微笑上前。

 
 

  被金燈所詛咒的第五天,當賈法爾又看見相同的夢境後,他才想起和燈魔靈魂連結記憶共享的這回事。

  『……對啊,我的確看光了,怎樣?』

  早膳時間將剛出爐麵包與杏桃乾放置一旁的賈法爾,腦中只記得要逼問燈魔他究竟看了哪些該看與不該看的東西。

  對於燈魔輕挑的回答,賈法爾只覺得一股火往上衝,『你說看光是指……?譬如什麼?』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但卻又無法制止想確認的自己。

  『譬如你和國王其實是一對黏得分不開的戀人。』

  果然被知道了!賈法爾惡狠狠地瞪著金燈,卻拿不出任何方法來整治對方。

  似乎是察覺自身難得佔了上風,燈魔得意洋洋的聲音流進了賈法爾的腦中:『怎麼辦呢?好像不小心知道國家機密了,嗯……該告訴誰才好呢?哎呀,可以告訴我怎麼辦才好嗎?政務官大人。』

  賈法爾彷彿聽見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

  也不管還在早膳時間他便逕自站起,無視眾人錯愕的目光,賈法爾用一種可說是冷漠無情的眼神看著金燈說道:「我以辛德利亞首席政務官之名發誓,你敢向第三者透露隻字片語的話我絕對會當場自刎並拉你陪葬!」

  耳旁響著眾人失措的聲音,甚至辛巴達起身拉住了他的手臂,「怎麼了嗎?賈法爾。」關心的話語讓他感到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輕輕地碰觸對方的指尖回應了「沒什麼」後,他冷冷地盯著金燈,說道:「回答呢?」

  「知、知道了啦……最近的年輕人真衝動。」金燈中傳來悶悶的嘀咕。
  

 

  『你這個人其實滿好懂的。』

  腦中突兀地冒出了這句話,賈法爾沒好氣地瞧著擱置於窗台上的金燈,執政室中王位上的辛巴達正會見著新上任的武官們,看了看四周似乎沒有人注意自己,賈法爾回應道:『怎麼說?』

  『只要不牽扯到你的國王,基本上態度都很冷靜。就這麼愛他嗎?』

  並不只是純粹的愛情。但他並沒有打算回答。

  『欸,為什麼你就這麼不希望你們之間的關係曝露?』

  『理由不是明擺著嗎?會給辛帶來麻煩。』

  燈魔沉默良久,於是賈法爾將注意力放回了晉見的武官們,他們提到了只知道金燈滯留於港口時不知怎麼地到了某個船長的手中,但船長所許的願望卻造成他得到某種致死的疾病。

  金燈的由來仍然不清楚。

  賈法爾嘆了口氣,這時有道聲音在腦中響起:『喂,假如我說,我現在使用魔法把你變成女人身,然後保證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會造成任何後續的負面結果,你會和我立契約嗎?』

  『不會。』賈法爾幾乎是一秒便否定了這個提議:『即使你說得是真話,我也不會答應的。』

  『為什麼?』燈魔的嗓音聽上去十分納悶:『你應該多少曾經想過吧,假如自己是女人,喜歡上國王這件事就不會帶給他任何麻煩了,這樣你不就能名正言順地和國王在一起了嗎?甚至還有可能當上王后喔?也不用一有被戳破的危機就急著同歸於盡。』

  賈法爾斂下眼凝視著窗台上反射午後的夕陽的金燈,繁複的花紋雕工閃爍著光芒看上去格外耀眼。

  『……那是不行的,女人的腕力無法揮動我的慣用武器,如果不能保護辛的話,變成任何型態都沒有意義。比起王后之類的稱呼,我希望我是有能力背負他一切的人。』

  不論他的身心。賈法爾想著。

  『你們人類真是奇怪呢。』燈魔輕聲地說道。

  燈魔今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飄忽,但賈法爾並不打算追究這樣的變化,只聽燈魔又說:『我很好奇,為什麼你這麼愛他?』

  關你什麼事。這是賈法爾唯一的想法。

  像是察覺他完全沒有回答問題的意願,燈魔自顧自地說道:『因為他是第一個對你伸出援手的人?因為他把你從暗殺生涯中拯救出來?說到底,這樣的角色如果不是辛巴達也無所謂吧?』

  真是囉嗦的燈啊。賈法爾淡淡地回道:『的確,就像你說的,恐怕不論是誰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對當時的我而言都算得上是救贖吧。或許我也會愛上那個人也說不定。』

  不是說不定,而是自己肯定會愛上那個其他人。賈法爾十分確信。

  聽上去或許相當無情,但事實便是如此。

  儘管沒有腦海中沒有響起燈魔的聲音,但賈法爾感覺得到對方有些得意,於是他將尚未說完的話語繼續下去:『嚴格來說,辛只是適時地出現在那個地方、做了那些事情罷了,但是──』

  賈法爾嘴角勾起的微笑,恐怕淡得不被任何人所注意。

  『但是辛就是伸出手了。不是其他的誰,是辛與我相遇的。』

  良久,才得到燈魔的回應:『我想也是……』

  那嗓音聽上去像是患了重病的人似的,才剛浮現這個念頭,執政室的門被他人粗暴地摔開,「陛下、賈法爾先生──!」

  雅姆萊哈帶著無比燦爛的笑容喊道:「我知道擺脫金燈的方法了!」

  「真的嗎?」猛然站起的辛巴達一臉欣喜,而賈法爾只是瞥了一眼悄然無語的金燈。
  

 

   「大家都知道,其實所謂的金燈傳說,講白了就是魔法道具的一種。」說完了開場白,雅姆萊哈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是所謂的魔法道具,如果沒有主人的魔 法供給,自然是無法發揮任何力量。好,重點來了,既然這個金燈八九不離十也是魔法道具的一種,那他的魔力供給來自於哪裡呢?」

   眼見眾人都一臉困惑,雅姆萊哈便主動解答了:「剛開始應該是製作者的魔力吧,但接下來,應該是在建立契約──也就是許願──的過程中,有所謂的魔力流 動,在燈魔一開始使用暗示強迫賈法爾先生許願時,便有很不尋常的魔力流動,當時並不是藉由那些魔力對許願者造成影響,而是想要吸收許願者的魔力,由於賈法 爾先生並沒有許下願望,所以我也不是很確定魔力會被帶走多少。」

  「不太對吧,」辛巴達開口:「一般人被強制抽走魔力,怎麼可能活得了?」

  雅姆萊哈頷首說道:「所以這是我們魔法師的推論,恐怕這就是那些許願者走上滅亡的理由,那些人根本不應該存活於世界上,只是令他們享受片刻的喜悅就毀了他們。」

  看了一眼不語的賈法爾,辛巴達說道:「比起這個,你們找到解法了嗎?能夠讓詛咒脫離賈法爾的方法。」

  「解法什麼的,不需要喔。」雅姆萊哈滿負自信地說道:「對那盞金燈而言,存在多久就是消耗多久的魔力吧?我能夠清楚地看出現在環繞在金燈旁邊的魔力和五天前比起來少得太多了,照這樣看來用不了多久,魔力耗盡的它就會自行銷毀了。」

  自行銷毀,聽起來十分虛幻的辭彙。賈法爾想著,這麼說來,今天燈魔的聲音聽起來氣若游絲就是這個理由嗎?

  『喂、聽得到嗎?』賈法爾在心中呼喚那和自己相連靈魂的詛咒。

  『聽得到啦,只是你剛剛也聽到那個女魔法師的話了吧,其實和你這樣講話我也很累啊。』燈魔的嗓音相當無精打采。

  「賈法爾?」最先發現他的異狀的依舊是辛巴達:「你看起來沒有很開心。」

  「雅姆萊哈!」並沒有回答國王的問題,賈法爾反而喊住雅姆萊哈,縱然對他而言,對方理應是永遠放在第一順位的角色才對,「依妳來看,燈魔殘留的魔力量還有可能施展什麼魔法嗎?」

  儘管看上去不明白這問題中的意義,雅姆萊哈仍舊照實說了:「如果是心音應該是沒有問題,像暗示或者是大型魔法──譬如說實現願望──都是做不到的了。」

  「既然這樣,」一把抄起了金燈,賈法爾想也不想地往外跑,並回過頭對目瞪口呆的眾人說道:「讓我和他單獨說點話,拜託了。」

  「等等、賈法爾──」「拜託了、辛。」

  他很清楚倘若真想阻止他的話,辛巴達是不可能僅僅佇立於原地的。

  
 

  在中庭一個無人的角落蹲下,賈法爾將金燈置於地上,掀開了燈蓋,和第一日相同的黑色煙霧竄出,聚集為一個形體;但他看得出來和之前相比,聚集的黑煙已小了許多,而顏色也變得淡多了。

  「怎麼了?該不會想許願吧?」紅眼嗤笑似的盯著他看,賈法爾豪不畏懼地迎上了燈魔的目光,說道:「不用逞強了,連我都看得出來你沒有實現願望的餘力了,我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些事情。」

  「喔?什麼事?」

  「在我夢中反覆出現的那個哭泣的男人,你說他是你的創造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才會創造出你來?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就是賈法爾最想了解的事情,眼前燈魔誕生的前因後果。

  或許是由於燈魔的力量不足,賈法爾總覺得那雙血紅的雙眼不若初見時那般令人畏懼。

   沉吟良久,燈魔才緩緩開口:「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那是個很無聊的故事。我的創造者幾乎可以說是當代前幾厲害的魔法師,當時他的妻子被敵方下得詛咒所苦, 基本上他精進自己魔法就是為了解除妻子身上的詛咒。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魔法就是不見效,魔法師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死了。就這樣,他恨透了這個世 界,於是在半瘋狂的狀態下把我創造出來──理由就只是這樣而已,或許你會覺得無法置信,但對喪心病狂的人說道理是沒有用的。」

  賈法爾瞠大了眼發楞:「就這樣?」

   「我不是說了嗎?這是個很無聊的故事。順帶一提,剛剛那個女魔法師有一點說錯了,我的確是啃食許願者的魔力沒錯,但主要的是來自於『絕望』;你也聽過 『墮轉』吧?總之是在人們極度絕望的情況下會產生的黑暗魔力,當人們由實現願望的喜悅變成了絕望,那一瞬間所產生的魔力就是我的食糧。」

  理應是隨處可見、簡單到幾近可笑的悲劇,卻由於是發生在擁有強大力量之人的身上,使其釀成了巨大的災禍,從數百年前以來,不知捲入了多少無辜的人們。

  「你應該有自我意識才對吧?」賈法爾不解地問道:「持續做這種事情能得到樂趣嗎?」

  「喂喂、你在說什麼,我可是由創造者的悲傷與憎恨、還有許願者的絕望結合而成的詛咒喔?這個問題是瞧不起我嗎?」

  說得也是呢。賈法爾不自覺地笑了。

   「……不過啊,看到你這個表情,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情。」不自覺地撫摸嘴角,賈法爾有些納悶自己究竟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只聽燈魔說道:「之前被一個老先生 在市集裡買下,他許的願望是治好他女兒的怪病,那個女子全身長出奇怪的斑點,而且日夜發著高燒。於是我將那個無藥可救的絕症轉移到他身上,沒想到他的身體 因為太操勞,再加上我的詛咒,一下就撐不住了,但是,那是我第一次沒有從契約者身上收到絕望轉化成的魔力。對於能代替女兒死去這件事,那個老先生真的很開 心。」

  燈魔淡淡地陳述後,賈法爾嚥下口水,問道:「接著呢?」

  按常理而言,沒有接受到魔力的燈魔應該會自行消滅才對,但它沒有。

  「那個老先生的女兒從病榻起來後,才發現自己的康復是由於傳染給年邁的父親,她當場慘叫……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女人的尖叫聲嚇死人了,總之最後我的魔力來源是那個女人……這大概是我印象最深刻的許願者。」

  抱著雙膝的賈法爾直視鮮紅的雙眼:「對於那件事,你會後悔嗎?」

  燈魔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說:「怎麼,你該不會在同情我吧?」

  「沒有喔,不管你多可憐,就算你現在哭著跟我說其實你一點也不想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仍然不可能去同情任何有可能危害到辛的事物。」

  「很殘酷,不過我喜歡。」

  「那還真感謝你的抬愛。」

  燈魔發出了哼哼的笑聲,接著卻說道:「才怪,你根本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無情。」

  出乎預料的話語使賈法爾的回覆慢了數拍:「……你剛剛說什麼?」

  「你不覺得以你的經歷而言,你這個人也未免太善良了嗎?不想傷害他人、不願操控他人的生命,這是一個前暗殺者該說出來的話嗎?你說你可以為了你的國王做任何事情,但我懷疑憑著你那半吊子的覺悟,真的有辦法按照國王的命令去奪走誰的生命。」

   不等他回答,燈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彷彿趁著最後的時間將心中沉甸的思緒吐出似的:「記得吧,我和你的靈魂是連接著的──雖然現在連結已經很弱了──但 至少我還能知道你和你的國王在打著什麼樣的主意,為了國家或者為了世界我是無所謂,不如說世界毀滅最好了──但是這樣天真的你真的有辦法陪在他的身邊嗎? 或許哪天不是你背叛他就是你被他捨棄喔?」

  幸好辛巴達不在這邊。這是賈法爾心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輕輕一笑,賈法爾試著讓自己的口吻聽起來沒有一絲動搖:「你現在是在給我忠告嗎?」

  「也有可能是在誘惑你向我許願喔。」

  少逞強了。賈法爾在心中說道。

  但對方是聽不見的,此刻的燈魔恐怕已經沒有餘力和自己以心音溝通了吧。看那淡得有如晨曦薄霧的軀體便能充分了解這點。

  「反正你都要消失了,」賈法爾察覺自己的口吻有些不客氣,但不是在意這種小事的時候了:「坦白說吧,你有後悔過嗎?譬如說引導許願者走向絕路、譬如說你害死了那個為女兒治病的老人。」

  「其實我有想過……」燈魔輕聲開口,賈法爾這才發現他的眼瞼垂下,蓋住了那雙標誌性的紅眼,說話的嗓音宛若即將逝去的垂暮之人:「如果是你許願的話,我應該會不拿走任何代價地完成你的願望吧。」

  「可是你應該明白吧,」話語尚未說完,驀地中庭內颳起了一陣強風,賈法爾瞇起眼,頭巾被風吹得遮蔽了整個視線。

  『我明白。所以──』

  細弱游絲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右手匆促地撥開罩住臉龐的頭巾,再睜開眼時那燈口飄浮著的黑霧已然消散殆盡,宛若不曾存在。

  用盡了最後的力量傳達心音嗎?但最後說得卻是那種怎樣都好的話。賈法爾想著,然後他執起那只普通的金燈並且站直身,接著回首用笑容迎接由於擔心而在遠處瞻望的眾人。

  恐怕燈魔便是意識到其他人的存在,才會選擇使用心音溝通吧。

  舉起了手中的金燈,他笑著說:「已經沒事了。」

  眾人均鬆了口氣後歡欣鼓舞。

  在慶祝聲中賈法爾看見遠遠的辛巴達朝著自己走來,炙熱陽炎一般的金色眼眸凝視著他說道:「真的沒事了嗎?」

  拱起手,他鞠躬說道:「沒事了,勞您擔心甚感抱歉。」

  他知道辛巴達想聽的並不是這句話。

  抿緊了唇,張口後又閉上,連賈法爾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猶豫些什麼,最後他只說道:「我並沒有許願,我也不會許願。」

  轉過頭,辛巴達看向遙遠的蔚藍碧空,他似乎想要裝作自己並不在意且十分灑脫,但在賈法爾看來這點程度的偽裝根本一點用也沒有:「但這是在許願有代價的前提下不是嗎?」

  「不。」斬釘截鐵的言辭連自己都有些錯愕,但這是他的真心話。

  「為什麼?」辛巴達終於面向他了。

  「我以為你知道答案。」賈法爾細聲說道。

  不等辛巴達回答,他拋下呆愣原地的對方逕自走向雅姆萊哈,將那化作普通裝飾的金燈珍惜地交到她的手中,說道:「好好研究吧,聽說這東西來自某一個厲害的魔法師。」言罷,拍了拍手叫慶祝的大夥兒適可而止,今日的工作可還沒完成。

  賈法爾頭也不回地走向白羊塔,一直到辛巴達追上來拍他的肩。
  

 

  ──可是你應該明白吧,我的願望是和辛永遠在一起,但若總有一天這樣的想法會帶給他困擾,我是無法容許造就這樣事態的自己的。

  ──所以我只能用僅存的魔力祈禱未來的你能夠一切順利。
  
 

 

後記:

遙遠的歌那篇寫得心痛胃更痛,不得不同時寫歡樂點的來轉移注意力

燈魔最後對賈法爾講得關於天真那一段,是我對121夜的感想,以前暗殺者的身分而言,賈法爾真的善良得出乎預料

一直很想寫寫看不一樣的賈法爾,不是面對辛、八人將或者阿拉丁他們的賈法爾這樣w似敵似友的關係很棒!

尤其他和燈魔的相聲(不)寫得超開心

有想過或許燈魔愛上他了也說不定,不過現在這樣就好了

感謝觀看,我不懂為什麼會爆字數啦・゚(ノ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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