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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I/辛賈】Gift

※April 26, 2012

※接續「你所凝視的彼方」一文
※好悶的文章(喂喂喂
※我流設定多
 
  ──那是宛若劇毒般的贈禮。
 

  意識到自己是個「怪物」,是在數年前的某個偶然機緣下。
  那一夜他和伙伴下榻的旅館遭到附近的盜賊團襲擊,尋常的山賊自是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影響的,但那僅止於山賊們放出了含有劇毒的濃煙前。
  隨著普通的旅客們一個個倒下,有備而來的山賊們臉上笑容無比狡詐得意,原先打算手下留情的他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卻在使用金屬器與眷屬器前一一因吸入過多毒霧而昏厥。
  當他發現連最重要的那個人也不支倒地,現場清醒的只餘自己和那一幫山賊時,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是憑著本能召喚了眷屬器,魔力幻化而成的蛇張開血盆大口,將表情從得意轉變為驚懼的山賊們啃蝕殆盡;武器飛出,貫穿脆弱的人體,鮮血噴灑,目標倒地,他不記得那時自己是如何完成這些動作的,只知道當腳邊那人微弱地喚了他的名字後,他才回過神來。
  映入眼中的是原先十數人的山賊團們只剩下幾個腳軟癱倒在地的小嘍嘍,無比驚恐的臉上沾著的是他們死去同伴的血液,撕裂人體時掉落的器官和斷落的肢體狼藉一地,腥紅到刺眼的血更濺得四處都是。
  他不知道當時自己臉上帶著什麼樣的表情,只知道一和那些殘存的山賊對上了眼,他們立時發出慘叫,那些人幾乎像是鼓起全身的力量飛也似地逃了。
  那夜唯一留在他眼底的,是那些小嘍嘍看著他時露出的有若看見怪物的恐懼神情。
 
 
  有時候,真的只是有時候。
  儘管沒有任何傷口,他的心臟會有彷彿被針扎一樣的陣陣痛楚。
  呼吸時如同泅溺於水中般的沉重痛苦。
  雙頰不自主地染上酡紅,軀體自深處沒來由地發熱,心臟的脈動有如患了病般跟著加快,微笑這個動作變得困難無比,連眼眶內側燒灼滾燙的像是隨時都將淌下淚水。
  起初以為那是某種病徵,直到少女告訴他,人們稱之為「戀愛」。
  聽見的那一剎那,他感到相當愕然,接著立刻便會意過來了。
  ──啊啊、果然是這麼一回事。
  當下心中浮現的感嘆明晰的連他都有些驚訝,但這種無比確信的念頭卻使他感到滿滿的悲哀──畢竟自己並不如他人所認為的那麼不經世事,他幾乎是在剎那間便掌握了這種情感的全貌。
  這毫無疑問便是所謂的「戀愛」。
  賈法爾絲毫不感到意外。
  但也僅此而已。
 
 
  背對著窗外刺眼的朝陽,賈法爾較平常稍晚了一些才走進辛德利亞國王的寢室,由於國王昨夜幾乎都待在酒館,因此他篤定國王肯定是起不來的,才特意讓對方賴床了一陣子。
  將不知為何脫了滿地的衣物收拾在床頭,賈法爾不客氣地掀開了被褥,窗外灑進的刺眼朝陽使床上的男人皺緊了眉,卻只是抱緊了手中的靠墊,完全看不出有一絲打算起床的樣子,對此,賈法爾撇撇嘴,冷然說道:「辛,起床了。」
  眼見男人對此無動於衷,同樣的話不想說第二遍的賈法爾索性抓起他的手臂一扯──「好啦好啦我起床了!快放手啊賈法爾!」
  確定辛巴達已經坐起之後,他將衣物放到對方的身邊,接著便佇立在一旁等待,望著以極緩慢速度套著衣物並打著瞌睡的辛巴達,賈法爾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都幾歲的人了,居然還會一邊睡覺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他淡淡地想著。為避免嚇到女官,早晨瑣碎的事務幾乎都是由賈法爾獨自處理。
  有時他還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副官還是保母。
  「賈法爾,幫我一下。」穿好衣服的辛巴達坐在床沿背對著他。
  儘管對方並沒有說清幫忙什麼事,但賈法爾一瞬間便了解了,緩緩走過去並說道:「梳頭這種事請仕女們做不行嗎?」即便嘴上抱怨著,他仍然拿起梳子,單膝跪在床沿,左手掬起對方那如同綢緞的靛紫色長髮。
  「以前都是拜託你,已經習慣了嘛。」辛巴達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回答。
  「嚴格來說也沒多久啊,在那之前的十幾年你還不是自己梳的。」說著,他忽地憶起和對方一同冒險的那段時間,每天早晨辛巴達往往將衣服脫了一地、一頭長髮糾結在一起,而當事人總是隨意地紮個馬尾就算了,看不下去的他主動要求代為整理,到最後居然順理成章地演變成了習慣。
  他心中很清楚事實上自己很喜歡辛巴達的長髮,喜歡當梳子順著髮流滑下的柔軟觸感,以及那美麗非常的一綹綹髮絲──但這些話自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來的;拿起髮帶幫對方紮好了頭髮,只聽見辛巴達說道:「嗯……雖然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總覺得給你梳頭的時候很舒服啊。」
  「這種話,您還是去跟酒店的女人說吧。」他聽見自己冷冷地這般回道。
  冷漠回應的是自己,但胸口感到微微刺痛的卻也是自己。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賈法爾嘴角揚起淡淡的苦笑。
  「跟酒店的女人說這種話一點意義也沒有啦。」
  一面整理著辛巴達額上的金屬器,賈法爾淡漠地反駁道:「跟我說並不會比較有意義喔。」
  回應的是一如往常的爽朗笑聲:「才怪,有意義多了,畢竟你就像我的弟弟或者兒子一樣嘛。」說著,辛巴達的拳頭輕輕地敲在賈法爾的胸膛。
  理應是再熟悉不過的、象徵夥伴之間信賴的舉動,他卻感受到胸口的刺痛正由對方接觸過的地方漸漸擴大。
  然而賈法爾僅是笑著回答:「我才不要有這樣的哥哥或者父親呢。」接著咬了咬下唇後,他刻意以公事公辦的口問說道:「好了,趕緊吃完早膳處理正事吧,前幾天的情報已經送到了。」
  不僅僅是刺痛,胸口那陣騷動此刻已經化為某種明確的痛楚。
 
 
  那是坐落於馬格諾修泰德和阿庫提亞國界間山脈上的原始森林,由於人煙稀少,本身又無甚利益價值可言,因此經年累月成了國與國間的三不管地帶,最後的結果便是盜匪橫生作亂,為禍往來的商隊行人。
  「總之情報指出,那邊似乎有很特殊的魔法道具。」辛巴達下了結論。
  數小時前就將情報完整閱畢、根本不欠他人分析的賈法爾僅是冷冷地打量著國王,說道:「所以呢?」
  「聽不懂嗎賈法爾,所以我決定我要親自去那邊看一看!」
  聽見意料中的回答,嘆了口氣後賈法爾問道:「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只見國王想也不想地回答:「為了往來行人的安全著想。」臉上那洋溢著自信的笑容賈法爾怎麼看怎麼刺眼。
  「這樣的話,我認為你直接傳信給有邦交的阿庫提亞還比較實在。請容我提醒您,那座森林並不屬於我國的管轄範圍,畢竟那兒沒有和辛德利亞接壤,不如說從辛德利亞坐船上岸再經由馬車到達阿庫提亞的國界還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您不覺得以『辛德利亞國王』這個身份而言,您管得有些太過了嗎?」
  被一連串正論逼到說不出話來的辛巴達只能低聲道:「呿、賈法爾小氣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去的理由。」
  二度嘆氣,在對方身邊陪伴多年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什麼,賈法爾不是不知道辛巴達被眾多繁雜的公務弄得頭昏腦脹,因而懷念過去冒險的自由時光。
  說起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緬懷著那些回憶。
  在腦中迅速分析了如今白羊塔內文武百官的能力以及現在政局後,賈法爾第三度嘆氣:「……一個月。」
  「什麼意思?」
  「回來之後禁酒一個月。」
  「半個月。」
  「二十五天。」賈法爾覺得自己根本是阻撓觀光客議價的商家。
  「……二十天。」
  「二十三天,再跟我討價還價就當作沒這回事繼續工作。」
  「謝啦,賈法爾。」臉上綻出了大大的笑容,辛巴達興奮得像是收到期待已久的禮物的孩子:「那我們就後天出發如何?」
  頷首,賈法爾同意了後天這個時間點,接著因某個辭彙而感到有些不對勁,歪著頭問道:「我們?」
  用著完全看不出來在開玩笑的正經表情,辛巴達點點頭說道:「我和你,我想想……再加上馬斯魯爾好了。席納霍霍和多拉公不在國內不能一起去真是可惜,原本還想湊齊以前冒險的夥伴呢。」
  聽說嘆一口氣會減少一些壽命,第四度嘆氣的賈法爾想著自己恐怕活不過三十歲了,同時說道:「我知道了。就依您的喜好去做吧。」
  辛巴達並沒有答話,僅是笑著伸出手撫弄他蹙著的眉頭,如同想將那緊鎖的眉間舒展開似的輕輕地觸碰著,像是呼應著那溫柔的動作般,嗓音也較平日來得溫和許多:「沒事的,別露出這種表情。」
  賈法爾只能怔然地看著對方豔陽色的雙眼,所有的言詞此刻都咽在喉中。
  接著只見辛巴達又是一笑,「擺出這種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聞言,這才讓他回過了神,趕緊撥開對方的指尖後,轉過身子說道:「……那就先這樣定下來了,我先去處理其他的事情。」
  語畢,沒多看對方一言,便急急忙忙地步出了執政室。
  他知道自己這無異於逃跑的舉動肯定會讓身後的那人察覺到異狀,但賈法爾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留在執政室中令對方看見自己泛紅的臉頰。
  頰上那熟悉的熱度仍未褪去,略微加快的心跳亦同。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樣的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儘管對這一切並不陌生,他依舊感到無比厭惡。
  停下了腳步,他發現不自覺間自己已穿越了拱廊置身於中庭,既然現下內心亂糟糟的,賈法爾也不打算用這種態度去面對公文,於是他信步走到了中庭旁的花壇。
  還記得兩個多月前,自己和名喚雅姆萊哈的少女在這花壇旁有過一次短短的談話,邊回憶著當時的景況,賈法爾選了和當日相同的位置坐下,並感受帶著些許涼意的冬風吹拂──辛德利亞的冬季並不寒冷,至少和他曾待過的許多國度比較起來已經算是相當溫暖了,即使是新年剛過不久的現在也構不上「冷」之一字,一面想著,賈法爾任憑自己掉入紊亂的思緒之中。
  其實他曾想過,若是那時不和雅姆萊哈談話就好了,或許這份情感就不會被冠上「戀愛」之名,他可以繼續以尊敬並重視的態度面對辛巴達,可以將身體的一切異狀全部歸因於生病。
  但賈法爾非常清楚,那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逃避行為罷了,正如此刻坐在花壇邊的他──即便雅姆萊哈不點破,這樣的心情也遲早會被揭穿。
  試圖釐清自己的思緒,卻只餘下一個念頭。
  他不應該喜歡上辛巴達的。
  辛巴達這個人的存在對他而言太過特殊,是主人、是伙伴、是救贖、更是他生命中的一切。
  賈法爾非常清楚,他這輩子恐怕不可能對辛巴達以外的人產生這樣的情感,說是死心眼也好、雛鳥情結也罷,這對他而言已經是明擺著的事實了。
  正因為如此,每當看著那令人目眩的笑顏時,他更加感受到自身的污穢,賈法爾甚至不敢想像,若是對方知曉自己對他抱持著這般骯髒的心思,那耀眼的笑容將如何扭曲。
 
 
  帶著鹽分的海風颳在頰上殘留黏膩的觸感,趴在船緣的賈法爾對長時間的海上移動已經有些厭惡,聽說馬上就能看見陸地了,即便沒有任何不適的他對於得以下船這件事仍是感到十分雀躍。
  身旁是睡得天榻不驚的馬斯魯爾,有隻似乎和他感情特別好的帕帕伽羅斯正停在他肩上,黑色的鳥首轉來轉去,也不知是在看些什麼──聽說這隻帕帕伽羅斯是一路從辛德利亞千里迢迢飛來的,看在牠如此忠心追隨主人的份上,賈法爾也不好意思叫馬斯魯爾將其野放回去。
  看著鳥喙輕啄著仍深深沉睡的馬斯魯爾的太陽穴,賈法爾輕輕一笑,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這一趟旅程並非正式參訪,自然也省下了不必要的繁文縟節,而是直接搭上前往阿庫提亞的商船,由於商隊主人不是出身於辛德利亞,也沒認出這三人的身分,收了錢便高高興興地承載三人出航。
  賈法爾忽然察覺這般純粹因個人因素而離開辛德利亞似乎是自建國以來的第一次──事實上直到現在也才建國不算多久就是了──儘管那些關於冒險的記憶分明只是幾年前的事,此刻回想起來卻宛如隔世。
  或許由於這趟旅程太過順遂,自己才會想起那個多瑣碎的事情吧。望著遠方跳躍的海豚群,賈法爾莞爾,除了四天前的海怪襲擊之外,這一路上幾乎是順遂的有如神助,完全不似以往和辛巴達同遊的經驗。
  恐怕是在進行下船的準備吧,商隊的眾人急匆匆地在船板及船艙間穿梭,身上沒太多行囊自然也什麼需要準備的賈法爾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眾人幹活,而這時穿著白衣的身影走到他的身旁,接著某種黃澄澄的乾果佔據了他大部分的視線範圍:「要嗎?剛剛幫你拿了一個。」
  回頭瞥了一眼仍在夢鄉中的馬斯魯爾,似乎很清楚他在猶豫什麼的辛巴達說道:「要留給馬斯魯爾的話我還有,你就儘管吃吧。剛剛商隊主人給的,說是賣相比較差,我們自己留著吃就好。」
  聽見這話,賈法爾不客氣地接過了狀似杏桃的乾果類食物,隨即咬了一口,濃醇的甜味在舌尖泛開,細細咀嚼並心懷感激地吞嚥後,他笑著說道:「好甜。」
  「嗯,你一直都很喜歡吃這個嘛。」
  聞言,腦海浮現了約莫四、五年前第一次接觸這種食物的情景,顯然也想到相同回憶的辛巴達笑著說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第一次吃的時候露出的表情,你大概不記得吧,明明是沒什麼表情的孩子,卻因為這東西笑開了臉。」
  仔細思索了半晌,他的確不記得自己當時究竟露出了何種神情,於是問道:「還有這種事?」
  「因為那時候你連什麼場合該擺什麼樣表情都不太知道嘛,真令人懷念。」
  「真虧你記得住,辛。」
  「那當然,」辛巴達勾著一如往常的笑容,伸出手隨意地揉了揉他的髮,用著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因為是很重要的回憶嘛。」
  明明應該是十分觸動人心的一句話,卻令賈法爾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反應,片刻後只能輕輕撥開了對方的手,笑著說道:「是這樣啊。」
  自己的笑容恐怕相當虛弱吧。
  一面和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他心下暗自思量。
  其實賈法爾不太明白,書中的浪漫故事不是常說待在思慕的人身旁時會感到喜悅非常嗎?那麼為何當他聽見理應是令人無比動容的話語時,心底湧現的卻是陣陣酸楚──就好像自己待在對方身旁十分痛苦似的。
  以往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情感,令他感到不知所措,而賈法爾也不認為這是能夠去請教他人的事情。
  但不論如何,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想要待在辛巴達的身旁。
  這個想法從數年前開始未曾改變過,以前是由於對方於自己而言非常重要,此刻則是除了「重要」之外,更多了「喜歡」。
  他喜歡辛巴達,因此渴望永遠待在對方的身邊。
  ──縱然胸中的疼痛遠大於喜悅。
 
 
  「十四歲?」對方臉上滿是錯愕,只聽他無法置信地追問道:「你是說真的嗎?畢竟你怎麼看……都不像只小我四歲。」
  縱然有些不理解對方那與往日過於相異的神情,他仍輕聲解釋道:「聽說是用過魔法和什麼藥物之類的──因為身材小一點會方便得許多──我記得以前組織裡的人有說過十二歲開始就會讓我們『工作』……如果沒算錯的話我的確是為組織『工作』了兩年……至少確定有經過兩次新年沒錯。」
  他不懂對方為何露出如此動搖的表情,正想將這個疑問脫口時,卻被隨之而來的緊擁而震懾的什麼都說不出口。
  緊抱著他的辛巴達在顫抖。
  為什麼呢?他想著。卻只能伸出手輕拍著對方的背。
  「……如果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良久,辛巴達這麼說了。
  這話來得太過突兀,令他僅有滿腹不解:「……辛?」
  「如果我早點遇見你,是不是就能阻止那些人把你變成這樣呢?」辛巴達有些顫抖的嗓音中帶著滿滿的自責。
  這個男人太過善良了。他想著。
  自己這「異於常人」的身體明明就不是辛巴達的責任,但這個男人仍然是有如自身痛苦般真切地為他難過。
  為什麼自己會與他相遇呢?
  為什麼像這樣的人,偏偏會出現在像自己這種無藥可救的人的生命中呢?
 
 
  辛德利亞獲得的情報中指出,魔法道具的真面目是在山中聚落附近的某個石室,雖然狀似人工所為,但附近的文獻都沒有記載此一石室的由來,於是只能看作是因循著魔法運作而形成的了。
  金色的眷屬器劃空而出,紅繩纏上粗大的樹幹,賈法爾拉著紅繩使勁一躍,踏著樹幹跳上了樹木的枝幹,於其上站穩後凝神細看遠方,一望無際的蓊鬱森林以及天邊西傾的夕日,儘管美麗卻不是他的目標,數秒後朝著樹下的二人說道:「不行,除了樹還是樹,什麼都看不到。」話語中帶著無奈。
  「沒關係。」樹下的辛巴達笑著說道:「總之你先下來吧。」
  頷首,收好眷屬器的賈法爾一躍而下,站定後說道:「畢竟我沒有馬斯魯爾的視力。看過去也只是平常的森林而已。」
  始終沉默著的馬斯魯爾淡淡說道:「可如果是我站上去的話,樹枝大概會斷吧。」
  「……說的也是。」
  作為三人領導者的辛巴達抬頭看向遠方,瑰麗的斜陽已沉了一半,見狀,辛巴達說道:「總之我們再找找看,還是沒有的話就先回到旅館去吧,聽說這附近晚上很容易碰到山賊。」
  雖然以三人的實力,尋常的山賊自然是手到擒來,但此刻既然隱瞞了真實身分,自然不想惹出太大的騷動,賈法爾和馬斯魯爾兩人皆是頷首同意,於是便乾脆地朝旅店的方向前進。
  「話說回來,馬斯魯爾。」一面撥開高及腰部的雜草,賈法爾低聲說道:「你有沒有聞到什麼不尋常的氣息?」
  「沒有。」似乎有些意外的馬斯魯爾搖搖頭:「怎麼了嗎?賈法爾先生。」
  「呃、也沒什麼啦。」被反問的賈法爾本人有些尷尬地說道:「只是覺得有點怪怪的……雖然說不太清楚。」
  「是直覺?」走在最前方的辛巴達問道。
  「大概……算吧。」賈法爾有些躊躇地說道:「不過我的直覺也不太準……總之先進旅館再說吧,反正我們才到這邊第二天,也不急著馬上就把那個魔法道具找出來。」
  「真意外啊,賈法爾居然會說這種話。」前方的辛巴達輕快地說道,儘管賈法爾只看得見對方的背影,卻能輕易想像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我還以為你是最想快點解決、快點回家的那個人吶。」
  聳聳肩,答道:「的確是有點擔心政務沒錯,但現在好不容易坐了那麼久的船來了,不多待久一點總覺得有點可惜──雖然這裡什麼也沒有就是了。」
  「好過份啊賈法爾。」縱然嘴上說得是這樣的話,辛巴達卻笑了兩聲:「我們以前不是去過更荒涼的地方嗎?像是沙漠之類的,這裡至少還有小型聚落,已經算是不錯了。」
  所謂的小型聚落純粹是因應往來國境的商隊而產生的,一如他們前一天住下的旅店便是如此,雖然稱不上什麼有保障的地方,但比起深夜走在山中的森林還是好得多了。
  想起了所謂「更荒涼」的回憶,賈法爾說道:「也對,至少有水喝、有地方住已經是萬幸了。」
  「那是冒險的浪漫啊。」國王抗議道。
  「我們是在談冒險而不是搏命。」政務官冷靜地回答:「別跟我說你忘了當時走在沙漠中累得半死就算了,你還搞到脫水的慘況。」
  「馬斯魯爾,賈法爾好嚴格喔。」辯不過他的辛巴達立刻尋找外援,卻只獲得一句:「的確是辛大人太亂來了。」
  吵吵鬧鬧間,三人已來到了旅館的門前,辛巴達猶自說:「不過那個時候真的很慘,要不是有賈法爾的話可能真的了結在那邊了。」
  「可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的,辛。」沒好氣地提醒道,賈法爾迎上了前來招呼的店主。
  回想起那次在沙漠中遇難的回憶,似乎是與辛巴達相遇數個月之後的事情,那時尚未意識到自己不同於常人,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機能不像他人需求那樣大量的水便得以運作。
  現在仔細思考起來,過去接受「訓練」時一兩天喝不到半滴水是家常便飯,因此而倒下的「同伴」也不在少數,恐怕便是因為熬過了「訓練」,使自己即便處於乾渴的狀態也能正常行動吧。
  想起了辛巴達適才的話語,賈法爾初次有一些些慶幸自己的身體異於常人。
 
 
  冷眼看著慘白的煙霧瀰漫在偌大的廳中,賈法爾佇立於倒臥在地的夥伴們身旁,頭巾早已落在地上了,銀白的髮和臉頰均沾上了幾滴鮮血,握緊了手中的眷屬器,湖水色的眸中隨之染上了冰冷的殺意,然後他閉上了雙眼。
  ──說起來,都是他們太過掉以輕心。
  數十分鐘前,用完餐後三人聚集在房間的小廳中閒聊,當時說著話的辛巴達放下了酒杯,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凌厲,接著便是框啷一聲,隨著窗戶被砸破,人影竄進,還來不及攻擊卻被早已會意的馬斯魯爾一腳擊暈。
  然而首先竄進的那人只是最初的信號,立時又有數人從窗外竄入,碰的一聲大門被砸開,三人頓時被十多人包夾。
  那時他們瞬間便判斷出襲擊者的實力都上不了臺面,甚至連發動金屬器或眷屬器的必要也沒有──話說回來,若是真給他們拿出來了,恐怕連這間旅店也將會半毀了吧──辛巴達甚至還有餘力稱讚賈法爾的準確直覺,而後者僅是淡淡地回答說因為是「同類」才感覺得出來。
  畢竟同是暗殺者,身上不帶任何氣味自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然敵方不會給他們閒聊的空間,當下持弩的數人連出數箭,全被馬斯魯爾立起的桌子擋下,接著又有數人持劍而上纏住辛巴達,那時賈法爾正要上前援助對方卻被敵方阻攔;而眼見主人有難一踢擊倒數人的馬斯魯爾,想上前護主──一瞬間某個矮小的黑影朝著最顯眼的馬斯魯爾狂奔而來,閃亮的匕首自衣袖中露出,才在馬斯魯爾手臂上劃下一刀,便被一拳擊到牆上,撞出一個大洞後癱軟在地。
  然而馬斯魯爾卻也跟著倒下。
  措手不及的變化讓辛巴達與賈法爾兩人都傻了眼,不約而同地甩開敵人奔去馬斯魯爾身邊,確認他只是昏倒而無甚大礙後,當辛巴達想著乾脆催動魔力一了百了時,角落卻有一個敵人拋出了某種類似火藥的圓型物體。
  接著房內被瀰漫著那火藥灑出的煙霧,便迎來了此刻的狀況。數秒內將事情前前後後回想了一遍的賈法爾睜開雙眼,辛巴達吸入煙霧昏倒在地的聲響有如鳴鐘般在他耳畔消散不去。
  辛巴達倒下了。光是這個事實就令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而他甚至沒有能力確認這些白霧中是否包含足以再辛巴達身體中造成後遺症的物質。
  顫抖的指尖撫上那猶自昏睡的國王的臉頰,無比的恐懼從指尖蔓延至心中。
  細微、經過壓抑的腳步聲。賈法爾抬起了頭,雙眼不見先前的害怕與無措,卻充盈著一反平日的冷冽與空洞,以及殺意。
  「處理完了吧?上面的人說長頭髮的要帶回去,剩下兩個直接殺掉。」似乎是其中一名敵人的聲音,嗓音像是隔著某種物體發出的有些不清楚,藉由這句話賈法爾確定他們沒有發覺蹲下的自己,敵人恐怕是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也吸入過多濃煙而昏厥了。
  「要不是他打倒了那個法納利斯,大概也沒辦法這麼順利吧。」另一人回答道:「真是的,居然連組織最強的麻藥都得拿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種族啊?」
  聽見了接近的腳步聲,若他沒猜錯的話,肯定是來回收己方三人的。
  「結果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來頭啊?大費周章出動這麼多人。」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和前面兩人相同,嗓音也是隔著某種物體。
  「你不知道嗎?」第一人說道:「就是那個辛巴──」
  話語未盡,理由是對上了賈法爾那雙湖水色的冷漠雙眼。
  反手握鏢,毫不猶豫地劃破了對方的咽喉,連喊叫的時間都沒有,大量鮮血便隨之噴灑而出,那身子立時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喂──沒事吧?」發話的是前來關心的另一人,但當他衝入賈法爾視線範圍的剎那,自然也獲得和前一人相同的下場。
  剩下的人便不敢輕舉妄動了,不論如何最棘手的法納利斯已經不成戰力,剩下的也只不過是小菜一碟──其他暗殺者大概都是這麼盤算的吧。賈法爾的嘴角揚起冷笑,儘管他也想利用這敵明我暗的時機出手,但一個不好就是顯現自己的藏身處,況且他又沒有馬斯魯爾的聽力和嗅覺,在一片濃霧中自然是沒有辦法辨認出敵人的所在位置。
  霧散了。
  約莫十人的暗殺者見到的是悄然佇立的白髮少年。以及他昏厥的同伴和被割破頸動脈的兩名暗殺者。
  「為什麼……沒有倒下?」也不知是誰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視線明朗後,賈法爾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湖水色的眸中寫滿了蔑視,他冷冷地笑道:「現在的組織素質都這麼低落啦?連自己放出來的毒霧都不敢吸入嗎?」這句話針對的是以布類層層掩住口鼻的眾人──這也是適才暗殺者們嗓音異於平常、且濃霧散去前不敢輕舉妄動的理由。
  對於他的話語,眾暗殺者臉上均是一怔,但賈法爾自然沒有多作說明的打算,「雙蛇鏢。」招式名稱脫口的瞬間,兩側暗殺者只見巨大的毒蛇張口襲來──接著便是二人倒下,其餘人一愣,立刻舉起了武器上前。
  左手的紅繩纏住其中二人,信手兩個動彈不得的少年往旁邊一甩,接著便是撞擊牆壁的響聲,這時卻腰際中了面前襲來的人的一劍,左腳也被暗器所傷,咬緊牙站穩了身子直接以頭擊撞開對方,然後在眼冒金星的情況下了結對方。
  側身躲過侵來的暗器,暗殺者們只聽那清冷淡漠的嗓音又說道:「看你們的身體,大概是真實的年紀吧。完全不合格。」一個迴身,右手順手抽出了不知是誰插在地上的長劍,隨意地向身旁一揮擋下攻擊──倒沒有將其作為武器的打算,只是阻止其餘人的動作罷了──「還有就是,覺悟也不夠。」最後一個音落下時,長劍脫手而出,穿透其中一人的肩膀將其定在地上動彈不得。
  左腳重重踏上地上的那人,力道之大使那人險些暈了過去──雖然以此刻而言昏厥恐怕算是比較好的下場──那雙俯視對方的湖水色眼眸看不出一絲「人味」──「直視你眼前的目標,我以為這是最基本的。」
  戰況至此完全逆轉。
  「怎、怎麼會這樣……」充滿恐懼的呢喃傳入他的耳中:「跟情報上的不一樣……」
  繩鏢隨手了結了地上那人的性命後,賈法爾打量著餘下四人,說道:「連情報也不行?不過仔細想想,我的情報也沒那麼好取得,有帶上可以弄倒馬斯魯爾的麻藥至少勉強能給個及格分數了。」
  「另外,」白皙的臉龐綻放了如玫瑰般帶刺的微笑:「不要去管你暗殺的人是什麼身分,他有沒有反抗的能力才是一切。這是身為『前輩』的我,給你們的建議。」
  剩下的四人看上去只是少年的年紀,恐怕是經驗不多吧,四人均是顫抖著靠在牆邊,其中棕髮的少年帶著哭音喃喃說了聲:「……怪物。」
  其餘三人均是大驚失色,只怕惹怒眼前的敵手令自己不得好死,卻只聽見一句帶著笑意的冰冷話語──「是啊,我是怪物喔。」
  「不准動──!」正當賈法爾準備解決這四人時,身後傳來一聲爆喝:「放下武器,不然我就直接在這邊殺了他!」威脅的言辭有著因恐懼而生的顫抖。
  緩緩轉過身,映入眼中的是不知哪個沒死乾淨的少年橫著彎刀在辛巴達的咽喉旁,這一幕令他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同時停下了動作。
  辛巴達可能會死。最喜歡的人可能會死。
  ──那個對他而言比生命還重要的人可能會死。
  明明知道他的動作或許會招致最壞的下場,但雙腳卻不由自主地向著辛巴達的方向前進,縱然只是一步的距離也罷,他想多靠近那個人一些。
  見狀,少年大吼:「你、你沒聽到嗎?我直接殺了他喔?!」
  而這句話喚回了他的意識。
  在賈法爾拔足的一瞬間,刀起,刀落,卻是在他的手中。
  本能地以右手掌握住了刀刃,鮮血涔涔而下,但賈法爾卻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緊握著有可能傷害辛巴達的利器,空著的左手則毫不猶豫地給了那名少年一拳。
  挨了用盡全力一擊的少年飛出,咚地一聲倒在地上,下一秒賈法爾背後一陣風聲,他轉過身正好避過落下的刀刃,仍握著刀刃的右手毫不猶豫地將彎刀送入來者的心窩。
  那一剎那,賈法爾覺得自己聽見了久違的、活人心臟被貫穿的聲響。
  是方才四人中的其中一人。不過對於已停止呼吸的人而言,是什麼身分都無所謂了。
  由於兩人靠得實在太近,絕大部分的鮮血都噴灑在賈法爾的身上,連辛巴達和馬斯魯爾也濺到了少許。
  剩下三人見大勢已去,趁著他無暇顧及時翻出窗外逃逸。
  見那三人逃了,賈法爾也不急著追,只是徐徐轉過身,冷冷地瞅著方才挨了他一拳,此刻癱軟在牆邊,儘管臉上寫滿畏懼,卻無力反擊或者逃跑的少年。
  以無傷的左手執起了繩鏢,筆直地對著曾以國王的生命相脅的少年,他用一種平靜地彷彿在談論日常瑣事的語氣說道:「如果有所隱瞞的話,我就讓你比死還要痛苦。」輕描淡寫的威嚇作為開場白,賈法爾說道:「剛剛那個白霧還有匕首上的毒對人體有害嗎?目的是什麼?」
  「不、不知道……」少年瞪大了眼,因害怕而凝結的水霧在眼中打轉著,只聽他扯開了嗓子極力辯解:「我們只是聽上面的行事而已,什麼都不知道!真的!而且唯一知道的已、已經死了……」
  「是嗎?」
  「上、上面的也只是說是國王還有奴、奴隸跟臣子、而已……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你的實力這麼強、怎麼可能──」
  下面的話因繩鏢的竄出而無從知曉了。
  「……不對喔。我很弱。」幾近低喃的自語,雙眼看不出任何生氣的少年對著已無心跳的暗殺者輕聲辯解道:「弱到連重要的人都守護不了……只是太過熟悉你們的作法就是了。」
  嘴角揚起的與其說是微笑,其實更貼近於不帶任何情緒的下意識習慣動作。
  待他回過神來,整個小廳內已是一片狼籍。
  一度因他人血液而濕溽,而如今只殘留乾涸暗紅的衣物、噴灑在牆上地上的血液、初時覺得刺鼻,但過不久後便麻痺了嗅覺的濃厚腥味、奄奄一息的暗殺者們的微弱哀號──還真是懷念無比的景象啊。賈法爾勾起的微笑化為自嘲與諷刺,明明以為自己已經脫離那不堪的過去了。
  恐怕樓下的其他旅客也只是昏過去了吧,就算事實並非如此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一面想著,任憑傷口未癒的右手繼續滲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創口未經處理,甚至於此刻有因失血而暈眩的傾向,而他只是散亂的眷屬器隨意地纏回手上──上頭怵目驚心的斑斑血跡自然沒有任何清除的打算──他緩步走到了昏厥的辛巴達的身旁。
  男人露出的是如同往日般平靜沉睡的面容。
  賈法爾蹲下身,以未沾上髒污的部份衣袖地抹去了對方臉上被噴濺到的幾點鮮血,不過數秒的動作無比輕柔且滿溢著憐惜。
  如同數年前山賊們一般,適才的暗殺者說了自己是「怪物」。
  但他的心境卻遠較當時平和。
  畢竟過了這些年,他早已能平心靜氣地接受自己身體不同於常人的事實了。
  手臂上因常年緊縛而產生的勒痕、雙腿的縫線傷疤、成長過於緩慢的身體、長時服用而習於毒物的身體──
  這就是賈法爾這個人的真面目。
  說也奇怪,這短短的十八年人生中,他從未憎恨過這一切。
  身為暗殺者的他沒有身為人應有的感情,自是不在乎這些的;脫離暗殺生涯後,則是因為遇見了眼前的人而不曾有過憎恨。凝視著眼前俊朗的容顏,賈法爾想著。
  能與對方相遇,已是這充滿罪孽的人生中最為幸運的一件事,他又有什麼好憎恨的呢?倘若過去那些見不得光的日子只是做為與對方邂逅的鋪墊,賈法爾倒也不覺得那些與血為伍的過去有什麼好埋怨的了。
  辛巴達為他迎來光明。
  辛巴達教導了他這個世界的美麗。
  ──但賈法爾只要一想到,自己對於這個給予自己一切的人抱持著那般異於常人的污穢情感,他便覺得自己醜陋的令人想吐。
  胸口又一次產生了劇烈的疼痛。
  為什麼呢?此刻心臟承受著彷彿銘刻於靈魂的苦澀與痛楚。他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著,湖水色深沉的雙眼卻未曾離開過辛巴達一瞬。
  將手撐在辛巴達身旁,賈法爾低下了頭,似乎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細細凝視著對方了。
  「──」
  無意識地,他說了。
  儘管在開口的剎那無比震驚,但卻是如此理所當然。
  是啊,賈法爾是喜歡辛巴達的,他一直深深了解這一點。
  所以想要聽見辛巴達呼喚自己的名字、所以當他看著辛巴達的笑顏時胸口會產生悸動、所以光是兩人不經意的接觸便會紅了雙頰、所以賈法爾渴望辛巴達的親近碰觸、所以希冀能待在辛巴達的身畔。
  這一切的想望都源自於同樣的感情。
  「我喜歡你。」
  深深凝視著這個不可能聽見任何一個字的男人,他帶著泫然的笑顏說道。
  然後賈法爾低下頭,將自己的唇貼上對方的。
  僅僅是不過一瞬、連闔眼的時間都不足的短暫接觸,隨即分了開來。
  連唇上那唯一能證明曾緊密接觸的餘溫,也在剎那間被奪去。
  「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呢?」他笑著問道。
  若是真的有神明掌控一切的話,辛巴達想必是上天所賜與最美好的贈禮。
  這個男人的存在對他而言是以「奇跡」二字形容都太過廉價的宏大幸福,宛如以雙手擁抱太陽般,炙熱的溫度與耀眼的光芒令他無法承受。
  某種炙熱的液體自頰邊滑落,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
  「我喜歡你。可是我根本不應該在你的身邊。」
  因為自己是汙穢的怪物。
  因為辛巴達這個人對他而言,彷若太過明亮且遙不可及的陽炎。
  
  
 
註:Gift一詞在英文中是「禮物」的意思,德文則是「毒藥」。
  
  
後記:
終於寫完了・゚(ノд`゚)
嚴格來說這是上篇,下篇是辛視點,再寫賈法爾遲早會吐出來( 艸)
原本洋洋灑灑寫了將近三千字的戰鬥,後來領悟到藏拙的道理,乾脆地砍了那些字後用幾行解決然後叫辛和馬斯趕快去躺(二人表示:
不想整篇文只寫兩個人所以叫馬斯來,結果還砍他戲份的我是否太過份(反省
原作賈法爾戰鬥能力真的不高,所以開無雙那段越看越心虛就補了他幾刀←
都忙死了還爆字數,原訂六千變一萬二是哪招(´゚д゚`)
 
原作何時才會再出現一次狂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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