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黄喻】逐光者(3~4)
※1~2
※苍穹之法芙娜paro
※給 @優多半糖少冰
※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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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不要、救命、我不想死──
由于上一届除了黄少天外的法芙娜部队驾驶员全数战死，蓝雨紧急调派了新任驾驶员们上场，尽管郑轩等人接受过正规训练，却是头一回经历真正的战场。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余力照顾新兵们的心情了。
喻文州坐上齐格飞的驾驶座并启动系统与机体进行同步连结，启动的瞬间便有常人难以负担的大量信息流入脑海，譬如手中握着枪与剑的触感、譬如一月初寒风拂过肌肤的冷意，然而不单是驾驶员的五感所接收到的一切信息，甚至驾驶员本身的意念也一并反馈给他。
兴奋、恐惧、愤怒、悔恨──
全都毫不保留地被喻文州所知晓。
「敌人共有十二只，灵魂语者展开防壁、八音符枪淋弹雨狙击、涛落沙明辅助锋芒慧剑，」见驾驶员们立刻按照自己的指令实行，喻文州松了口气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右方屏幕显示警告，一只异界体飞速朝灵魂语者没展开防壁的部分突袭，「灵魂语者四点钟方向──」
徐景熙没赶上，或许是初次上战场的紧张或者其他因素，无论如何反应较训练时慢了些许，可真正的战斗中半秒便决定了一切。
金色的外星体趁隙而入，扭曲了灵魂语者右后方的空间，小型黑洞生成卷入了灵魂语者，宋晓连忙操作涛落沙明撞飞了灵魂语者，却仍旧被黑洞带走了一只右臂。
「呃啊啊啊──」徐景熙的惨叫于广播中响起，喻文州咬着牙忍受手臂活生生扯断的剧痛，向系统下了指令，「切断灵魂语者的痛觉连结。」
右臂的痛感顿时烟消云散，但适才被撕扯的部分仍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痛觉，彷佛自己真的失去了一只手臂。
八音符抢在这时连开数枪逼退了该异界体，正欲追击时喻文州赶紧提醒：「八音符不要浪费子弹，异界体除非核心被毁都可以无限再生。」
还来不及接着下达指令，只见视界边缘一架水色的机体倏地飞窜而出，机体手中长剑直指异界体，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贯穿晶莹的核心。
「黄少──！」李远的声音听上去快哭了。
「哭什么哭什么，这里是战场，正经点行不行！要以机体彼此称呼，老师的课都忘了吗？」黄少天嘴上念着，双手却不停，喻文州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便见夜雨声烦抛下其他人奔出，手一挥便斩落另外两只异界体。
身为指挥者，喻文州迅速地反应过来并根据现状调配人手，「枪淋弹雨狙击三点钟那两只异界体，它们还很远，慢慢瞄准就好；八音符掩护夜雨声烦；锋芒慧剑、涛落沙明、灵魂语者三人构成阵型，围攻十一点钟方向那两只。」
郑轩得了他的指令，果然放缓心态谨慎地朝着瞄准镜中两只异界体扣下扳机，本来对方在同辈中就是较为平和的性格，这种时候更能够冷静以对。
「锋芒慧剑、」喻文州转移视角，正打算提醒容易热血上头的于锋注意周遭，冷不防被一只遗落的异界体近身，他几乎可以自于锋的视界中望见一双金色的诡谲瞳孔。
你在那里吗？
机械似的质问直接流入了脑海中。
喻文州感受到于锋的身体一阵冰冷，彷佛尖锐细针钻入了心中，尽管看不见伤口，但被侵入的部位却逐渐溃烂、而至崩坏。
无需等待指挥，涛落沙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掐住了人形异界体的颈项，左手硬是直接深入异界体体内试图挖出那块晶莹的核心。
「灵魂语者保护他们。」喻文州飞快地说：「枪淋弹雨继续处理后方那两只，然后和八音符会合掩护夜雨声烦。」
所有法芙娜驾驶员中，他独独没对黄少天下指令。
金色的臂膀自涛落沙明的左胸透胸而过，宋晓的惨叫响彻指挥室。
惨遭穿心之痛、疼得几乎昏厥喻文州强自镇定地于齐格飞系统中指挥于锋协助，然而对方毕竟初次踏上战场，真正与敌人面对与训练场上截然不同，训练场上不会有金色的眼珠直视着自己、不会有无机直的声音流入脑海、更不会有冰冷的杀意侵入内心。
三匹异界体像是捕捉到了最好的食粮般攀上锋芒慧剑、涛落沙明与灵魂语者，喻文州感受到直面异界体的同伴们的恐惧流入了自己心中，而正是恐惧阻碍了众人的行动。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过来、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
大量的畏惧与惊惶席卷了齐格飞系统中的喻文州，他紧紧握着系统的边缘好让自己不惨叫出声，指尖用力到泛白且不断颤抖，可无论众人的情绪如何渲染自己的内心他也不能露出分毫，「八音符、枪淋弹雨──」
喻文州没能将命令说完。
伴随着枪淋弹雨和八音符的机枪弹幕，夜雨声烦自涛落沙明身后杀出，浅蓝色的巨大机体挥舞著名唤冰雨的利刃瞬间斩断三匹异界体的首级，并赶在第一匹复原前由上向下狠戾一劈，直接砍碎了核心。
紧接着夜雨声烦推开差点第二度被卷入黑洞的灵魂语者，大吼道：「于锋！」
早就想洗刷污名的于锋操纵锋芒慧剑挥舞着巨剑捅入异界体的胸膛中心，核心周遭浮现了抵抗的力场，却不敌于锋的猛攻，终于核心下方绽开一丝裂缝，终至粉碎。
枪淋弹雨和八音符机枪不停，连连击中头手使异界体不断后退，夜雨声烦趁此向前急奔，光波粒子于剑刃尖端汇集，「给我滚吧──！」黄少天抓准了良机于最佳距离一口气将光束炮放出，异界体瞬间灰飞烟灭。
「系统监测异界体已经全部消灭。」喻文州听见司令部那头如是说道：「可以让驾驶员回来了。」
喻文州深深吸了口气，「异界体全数歼灭，战斗结束。」
接着便听见宋晓吐槽的嗓音，「黄少你还说什么『要以机体彼此称呼，老师的课都忘了吗』，」宋晓刻意装了个假音阴阳怪气地说，「结果最后还不是喊那么大声。」
「于锋──！」徐景熙配合地大喊。
「我靠你们是怎样啊，一时情绪激动不行吗？还回不回去啦？」黄少天大声抗议。
李远低声说道：「……我万万没想到黄少的真爱竟是于锋。」
「我还以为是……」郑轩没说完，枪淋弹雨的机体被夜雨声烦以誓要打破隔阂的气势大力捶着，郑轩不禁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人能不能有点气度啊！」
「不能！」黄少天理直气壮地说。
喻文州没出面中断众人，只是径自切断了齐格飞系统与机体的连接，眼前的暂时实时屏幕倐地尽数消失，他长长吁出了口气，几乎瘫倒在椅子上。
那些恐惧的情绪仍旧如梦魇般缭绕心口挥之不去，沉重得几乎作呕。
对喻文州而言，和接收驾驶员的意念相较起来，独立背负整个部队的痛觉共享这种事简直微渺得可以。
惊惶、恇骇、悔恨、憎恶，这些请感化为具体的思考，于他的脑中叫嚣不止。
说着好可怕、说着我不想上战场、说着谁可以来救我──这些细小的悲叹汇集为汹涌的吶喊，且毫无例外地以同一个人的嗓音于耳际萦绕不去。
打自黄少天踏上战场的那日开始，他比谁都害怕面对战士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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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梦见了蓝雨基地警报器的嘹亮声响，那是昭示着异界体莅临的公告。
黄少天十七岁的人生中对于这个声音毫不陌生，甚至已然接纳为日常的一部份──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如此，若不包容的话就活不下去、若不坦然接受的话便会被孤伶伶地抛弃吧。
只是从近三年前开始，这个警报声对他而言也成为战斗的前奏曲。
异界体一旦来袭，基地热兵器便立即出动，炮火隆隆，意图不在歼灭而是阻挡异界体前进，趁此黄少天必须搭乘轨道车前往法芙娜的机库，换上令人羞耻的协同服，而后躺在驾驶舱上，任古怪的仪器链接神经。
接上神经的那瞬间他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总是痛得忍不住龇牙咧嘴。
但是战斗中才是最最疼痛的时刻。
尽管异界体夺走的法芙娜的手足，那些痛觉却毫无保留地诚实反馈到驾驶员身上，明明手脚仍好好地衔接着，却彷佛真的遭到摧毁似的，黄少天常想着单是痛觉的份量便足以使一个人死去无数次了吧。
不过他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便死了。
即便是牺牲性命，也是要为了守护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时候才行。
战后众人先至医务室施打了各式抵抗同化的药剂，从储备驾驶员的时代便是习以为常的流程了，毕竟无论正式踏上战场与否，一旦坐上法芙娜便等同于同化现象的侵袭，为了自己、同时为了得以持续守护重要的人们，也只能尽可能维系寿限。
徐景熙是所有人中最害怕打针环节的驾驶员，扯高了袖子后别过头不敢直视，整张脸皱成一团，看上去有些可笑，「他刚刚在战场上也这么害怕吗？」医护员好笑地问道。
「很难说。」于锋回答：「我不确定他比较害怕打针还是战斗。」
徐景熙后下一位是黄少天，随手卷起了左边的袖子，医护员拉着他的手臂，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准位置下针。
毕竟自三年前搭乘机体以来已经施打了太多太多针了，由于黄少天个人体质的缘故，那些细密的针孔愈合得异于平常的缓慢，使得医护员并不容易觅得下手的地方。
不过这种事对他而言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这副身躯得以继续战斗便足够了。
「我再帮你抽血做更详细的检查。」医护员说。
黄少天答应后，对方立即取出了更粗的针管扎入皮肤中，眼睛眨也不眨望着鲜红的血顺着透明管流入试管内，抽血途中黄少天随口和医护员聊起了前几日在基地中迷路跑到魏琛房里造成动乱的小猫，逗得连原先苦着一张脸的徐景熙都笑了出来。
「好啦，这样就可以了。」医护员拿着一小管血满意地说：「海绵记得压着别动，过半小时候再揉开啊。对了，文州在A-3会议室等你们喔。」
历经过多次战斗的黄少天并不意外战后会议的展开，倒是郑轩等人误以为是表现过于差劲导致上层特地将人招来斥责一番，谁知战战兢兢地踏入会议室便见喻文州笑着说道：「大家辛苦了，初次上战场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
「还以为会是魏老大，都做好被骂个臭头的觉悟了。」宋晓心直口快地表示。
「司令正在和兴欣的司令交涉，应该没时间。」喻文州微笑答复，谁都知道魏琛和兴欣那方的叶修吵起来就是一两个小时的事，只听法芙娜部队的指挥官又说道：「异界体全数歼灭，而且基地也没有出现牺牲者，初次作战就能得到这样的成果真的非常不容易。」
李远低下头，「不、我想那是因为有黄──」少字尚未出口，坐在李远身旁的黄少天伸出手狠狠掐了对方的大腿一把，李远咬紧了牙硬是没喊出声。
郑轩注意到了这方小动作，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那副司令去哪里了？」
喻文州没再追究李远，笑着回答道：「说到这个，等等会议结束后你们得去一趟技术部，方副司令也在那里听取报告，技术部那边打算根据大家在真正战场上的战斗习惯再将机体做一些微调，相信下次使用时能更加符合大家的需求。」
之后又花了将近一小时大略总结了除黄少天外所有人的优缺点，黄少天知道无论喻文州和自己私交如何，身为指挥官的对方绝不会是在这种场合掺杂私人恩怨的性格，喻文州这种处理恐怕纯粹只是认为他做了该做的事，既然没有需要提出修正的地方，便也顺其自然地略过了。
只是望着喻文州微笑称许郑轩初临战场的冷静时，他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几难察见的失落。
自己果然有些期待能被对方于大庭广众赞赏。
但下一秒黄少天立即面对了现实──倘若彼此能在公众场合自然交谈便已然是奇迹了，其余都是不应怀有的奢望。
「技术部那边我就不跟去了。」喻文州一面处理手上的文件一面叮嘱道：「有任何疑问再和他们讨论吧，假如不够契合的话就不要勉强适应技术部的调动，相信自己的感受，战斗中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众人纷纷应了声后起身离席，郑轩附在黄少天耳边询问：「你要一起去吗？」
确实待在此处并没有什么意义，虽然技术部并不需要调整夜雨声烦，但想必喻文州也不可能理会自己。黄少天权衡了片刻，「好。」
后退拉开椅子时喻文州瞅了他一眼，然而黄少天来不及读清对方眼神中的情绪，指挥官便旋即撤回了目光，恍若未见。
和郑轩并肩出了房门后便见于锋等人正等待他们，黄少天一见对方的神情便明白于锋有话要说，于是直接问道：「怎么了吗？」
于锋愣了愣，随后才道：「没有，就是想问你第一次战斗时怎么调适过来的？」
「我的手到现在还在抖。」李远叹了口气说：「真正的异界体在眼前时反而完全不敢开枪。」
「现在想想之前做储备驾驶员那些训练真的是小打小闹的等级了，右手被卷进去的时候我真的痛到快死掉了。」徐景熙也跟着回忆道，并且一脸无法置信地甩了甩右手，「感觉像真的被空间扭曲卷进去似的。」
宋晓感叹道：「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有黄少在真安心。」
「这辈子第一次是什么意思啊！」黄少天不满地回嘴，「何况刚刚喻文州不也说了你们表现不错吗？就别想那么多了，人活着异界体杀光就好，反正久了总会习惯的不是。」
「我倒觉得是文州人太好，看我们可怜不好意思直说，今天换成魏老大就不一定了。」
郑轩的话语令黄少天噎了一下，最后只是嘟哝道：「魏老大那人文素养能看吗……」
「所以啊黄少，我要你讨教你第一次搭乘法芙娜是怎么适应过来的？」于锋状似不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双眼却写满坚定。
脚下前进的步伐不停，黄少天回避了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直视前方纯白的廊道，「哪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法芙娜部队缺人缺得慌就补上去了。」
「啊、我记得。」李远低声说：「那次异界体袭击基地伤亡非常惨重……」
「总之说来话长，你们也知道嘛，三年前的机体还没现在进步，对于同化现象的抵抗力比较弱，而就是因为之前的部队有个前辈遭到同化所以──」
「算了我们也不指望你长话短说，三十分钟的前情提要就免了直接跳重点。话说为什么是你？论资历文州比较适合吧？」
「还用问，我的驾驶技术好啊！就算只是个储备驾驶员也无法掩盖我的才能吧。」
自吹自擂获得于锋、宋晓和徐景熙的三连击，郑轩一脸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性格稍微和善些的李远干笑道：「我记得黄少当初的表现确实满不错的啦。」
一面与队友们打闹，如同石子掷入潭水泛起阵阵涟漪，黄少天一瞬间便被勾起了三年前的所有。
无须特意回忆也得以于脑海重构那样的场景。
金色的外星生命扭曲空间，破坏了他们赖以系命的归所并带走无数生命；侵入驾驶员的内心，夺去驾驶员的思考以及占领意念，使得前辈们纷纷化作星屑般的闪烁齑粉。
驾驶夜雨声烦不过是基于突如其来的意外与无可奈何的妥协。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喻文州上机要好得太多了。黄少天一面沉默地思忖着，然后以无人得以听闻的嗓音轻声说给自己。
「……当时逊毙了啊。」後記
差點順手按了一總tag上去
齊格飛系統=全部統籌的作戰指揮系統，指揮官會單方面獲得駕駛員的當下心態、並在駕駛員受傷時同步收到痛覺(我就為了這個梗寫這麼多字orz
如果有下章的話就是傳說中的回憶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