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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籃/青火】白夜的終焉

※內含微量青桃、火黑,不適者慎入

  青峰大輝再次見到火神大我的那一日,氣象局預報洛杉磯難得到達降雪的溫度與溼度,說不定這個乾熱的城市能迎接睽違數十年的雪。

 
白夜的終焉


  
  上一次見到那個人大概是在三年前返回日本的聚會,青峰憶起那也是在隆冬之中,那時候他剛成為隊上的首發,帶著榮耀歸國時受到故人們熱烈的歡迎,一群人在居酒屋中又笑又鬧,差點將人家的店面給拆了。

  最後準備離開居酒屋時他被眾人推出店外,說是主角不準買單,無法拒絕大家好意只得在外面呵著冷空氣化作的絲絲白煙,當第一片雪花落下時,恰巧火神大我拉開木門走了出來,衝著他笑說:「怎麼一臉寂寞的樣子呢,王牌大人。」

  很久以後青峰大輝想起了那個景象,他在心中無數次暗罵誰說初雪是幸運的象徵,那恐怕是他最倒楣的夜晚之一。

  青峰瞅了來者一眼,冷冷地說少用那麼假惺惺的說話方式,一點都不像你。

  火神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笑道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他咬了咬下唇,終究還是沒說其實我比你想像得還要了解你,說了也沒用,眼前這個遲鈍的男人絕對不會明白話中的涵義,於是他們開始漫無主題地聊著天,火神問為什麼你會加入湖人隊,我一直以為你會選擇巫師隊?

  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理由相當單純,但即使殺了青峰也絕對不會說出口──因為湖人隊在對方的故鄉、洛杉磯,於是隨口轉移了話題,火神對NBA的世界很有興趣,不論聽再多都不厭倦。

  說越多青峰只覺得無比煩悶,最後他瞪著對方說與其聽我講這麼多,為什麼不乾脆也到這邊來就好了,這句話說得有些強硬,但單單是壓抑著不怒吼出聲就是他的極限了。

  對於這句話火神似乎沒有感到相當意外,也沒有對他發脾氣感到不滿,只是溫溫地笑著說你對我的期望太高了,我的答案和四年前一樣。

  這個答覆在預料之中,但青峰咬緊了牙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接受。

 
 

  青峰大輝在Wilshire Blvd下了計程車,約定地是在對街的First Republic Bank大樓,約在銀行前並沒有任何特殊原因,純粹是找個顯眼的建築物;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夜幕有些低垂,隱約見得幾顆星子於天邊閃爍,在十二月中旬的如今已是路燈點亮的時刻;聽說是洛杉磯有史以來最冷的幾天,青峰清楚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剛來加州時還不習慣這個溫暖的城市,現在反而忘卻了故鄉的氣候,東京的雨和雪於他都像是上一個世紀的遺留物。

  其實他並不喜歡這條街的氣氛,滿街的名牌與精品透出的濃濃物質氣息,人們提著大包小包一面嘻笑並不時在櫥窗前停下比手畫腳、嚷嚷著某家店又出了新品,青峰一向對這些東西最沒有興趣。

  等待紅燈時看見了人來人往中倚靠在櫥窗旁拿著紙杯啜著飲料的火神大我,那一頭紅髮依舊深豔如火,整體看上去除了頭髮稍微留長一些外基本上沒什麼改變,驀地像是感應到他的視線般,抬起頭咧開嘴扯出大大的笑朝他招手,還是笑得那般毫無心機,像是他們之間沒有那三年歲月隔閡,青峰感覺自己心臟猛地漏了一拍,他忽地想起這三年中雖也回過東京幾次,卻總是在巧合中與對方錯過,何況自己在對方的故鄉加州打球,卻也從未見過面。

  「好久不見了。」一開口就是純正的日文,青峰忽然有些懷念起這般面對面以日語溝通,而非透過機器傳達向地球另一端,「怎麼什麼掩飾都沒有?你知道黃瀨現在出門沒有墨鏡和帽子就不安心嗎?湖人隊先發的青峰先生。」

  「煩死了,反正大家都顧著逛街吧,哪有那個閒時間盯著每個路人瞧。」

  「你說是就是啦……怎麼有空出來?」

  「這兩天沒事。」因為我請了假。他倒是沒有將後面幾字說出來,不過這實在是個拙劣至極的謊言,NBA的常規球季開始了,身為隊上重要選手的青峰該有多忙碌對方如何能不知道?火神雖一臉狐疑,但看上去好歹是信了……至少青峰希望他是信了。不給對方多餘的思考時間,他主動問道:「是說為什麼要約在這種鬼地方,你可不像是愛逛街的人。」

  火神聳聳肩,一臉無奈,「我媽和朋友約了在這邊逛街順便喝下午茶,硬是拉我來當司機,也不想想才回來幾天,忙了這麼多天也不讓我閒一下。」

  沒問對方一個在日本高校教書的人究竟在美國有什麼大事業非得忙到暈頭轉向,「你這個高校老師兼教練千里迢迢飛來美利堅做什麼,總不會是思鄉了吧。」

  對方露出詫異的表情,接著失笑:「你在說什麼啊?我的故鄉在東京喔……只是來處理一些事情。」說到這火神顯得有些侷促,青峰意外地看見對方雙頰染上幾許洋紅,「先告訴你吧……我要結婚了。」搔搔頭,火神終於進入正題:「你可是除了雙方父母以外第一個知道的喔。」

  咽喉深處感受到了不明所以的乾涸,「結婚……?」下一秒他便想通了,或許是有生以來初次在球場以外的地方思考轉動得如此之快,「……和哲嗎?」不自覺地視線下移,毫不意外地在對方的左手上看見了兀自閃耀的指環。

  火神大我點點頭,「反正都取得他爸媽同意了。」

  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走在一起並不是什麼新聞,青峰早在高三剛開學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沒人能預料他們一路走來竟然就這樣度過了無數個年頭,從同學、隊友、搭檔、戀人到同居,而今決定相守一生。撇開性別不談,放上大螢幕肯定是部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故事。青峰說不上自己心中有什麼感觸,很偉大?這個形容詞沒錯,但心底就是有塊疙瘩,以及不知從何處蔓延開來的苦澀感。

  「一直站在這邊也不是辦法。」呵出一口白煙,火神笑著說道:「這樣好了,你有沒有想去哪裡觀光,雖然不常回來但我還是可以當導遊的。」

  「你在講什麼啊?這些年來應該是我對洛杉磯比較熟吧。」

  「……坦白說我還真想像不出你在好萊塢或者中國城逛街的樣子。」

  瞪了對方一眼作為回應,基本上對大部分事情沒太多興趣的青峰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該去哪裡,兩個男人走進咖啡廳聊天又有說不出的怪異,何況他也是坐不住的類型,思考半晌,最後青峰說:「沒差,就邊走邊講吧,你還可以待多久?」

  火神歪著頭思索,「應該沒有什麼時間限制,老媽原本還嚷著等一下一定要去看哪間教堂,現在大概聊到忘記了……結婚的又不是她,不知道在熱衷什麼。」

  「你媽好像完全不反對?」青峰以為為人父母應該多少有些擔憂才對。

  「我爸媽住在美國很多年了嘛、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再加上也不是基督教徒……大概就是這樣吧。而且他們也很喜歡黑子、不如說我媽好像情願黑子是她親生兒子,一見到他就撲上去……跟桃井一樣。」說到這裡火神了下來,看著鞋店櫥窗中擺設的球鞋,那個眼神讓青峰聯想到聖誕節前夕站在玩具店櫥窗外雙眼發光的孩子們,青峰忽然想起的確已經接近聖誕節了,街上早已佈滿了佳節的裝飾,聖誕歌更是不絕於耳,「說到桃井,她什麼時候會到美國來?」

  「明年三月以後吧、電話裡好像是這樣講的。」

  原先擔任外商公司處長秘書的桃井,在一次與美國公司的共同企劃案中為某個日裔美籍的女副總賞識,重金聘用她到美國工作,考慮到青峰也在這裡,桃井五月想也不想地點頭了。

  果然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青峰聽見火神如此低喃,聽上去滿滿的欽佩。

  「對了,話說你和桃井交往幾年啦?」極其自然地,火神問著。

  「……幾年了?不知道、沒算過這種麻煩的東西。」無視於火神說你這種個性哪天被甩了都不知道,他在思索著的確是從未計算過時間,連從何時開始的都不清楚,感覺似乎不知不覺間就在一起了,沒有浪漫沒有火花,連彼此間究竟稱不稱得上世間所說的「戀人」都無從而知,而就這般共度一生也不如何令人意外……不對、應該說是自己早有和桃井五月相伴到最後的覺悟了。

  以桃井五月作為話頭,火神大我談起了那些熟識的人們,黃瀨涼太成功作為演員身分出演某部連續劇的主角,展現了火神完全不敢相信的純熟演技的黃瀨聲勢如日中天;成為醫生的綠間真太郎仍是老樣子,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離開手術台前往老人復健科,火神說這輩子都搞不清楚那傢伙在想什麼,反正自己也不懂那方面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追問了;除了青峰外唯一留在球界的紫原敦也依舊是那副德性,整天嚷著不喜歡籃球但仍日復一日地前往球隊。天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是火神所下的結論;赤司征十郎似乎打算從商界轉入政界……對此青峰打從心底覺得倘若是那個赤司的話日本的未來實在堪憂。

  「那你和哲呢?」

  「我和黑子?」火神想了想,「我們兩個一個中學老師、一個高中老師,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喔對了、因為今年誠凜的王牌受傷,隊員們決議後告訴我他們不打算報名冬季盃了……這也是我能在這種時候請假跑來這裡的原因。」火神聳聳肩,笑得有些無奈,「雖然他們說能在IH拿到冠軍就很開心了,不過……哎、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聳聳肩,對方胡亂地下了結論。

  當青峰正要說些什麼時,陌生女聲插入他們之中,使用得是青峰大輝這些年來再習慣不過的英文──「請問你是湖人隊的青峰大輝嗎?」女子滿臉興奮的熱切:「我是你的球迷!請問能夠簽名嗎?」

  蹙起了眉,恐怕是天色太過昏暗以至於女子錯過了他臉上的不悅,火神一言不發,僅是沉著地看著他等待回應,最後青峰嘆了口氣,說好我可以幫你簽名,但不准拍照不准呼朋引伴。女子點頭如搗蒜,慌忙地自包包中掏取筆記本一類的東西,不耐地等待著對方時,青峰注意到原先站在自己身旁的火神不知何時已跑到了轉角的小販前,彎下腰在和店主說些什麼,青峰別過頭不去看。

  當女子抱著簽了名的雜誌歡天喜地的離開後,火神恰好回到他身旁,接著唰的一下青峰的頭上就多了頂棒球帽,對方笑容燦爛:「有總比沒有好,要簽名的再多來幾個你保證發火。」

  哪有人冬天戴這種東西啊。儘管在心中抱怨著,但自己此刻穿著的外套沒有附帽子他也莫可奈何,只好扯下嘴說道:「多少錢?」

  「不值幾塊錢啦,或者你可以選擇來婚禮的時候多包一點。」

  去你的火神大我,美國人哪有在婚禮上給錢的!

  「咦沒有嗎?」火神看上去震驚非常,「沒在美國參加過幾次婚禮所以不清楚……虧黑子之前還說一定要從你身上多撈一點,湖人隊福利應該很豐厚吧?」

  罵道關你屁事啊,但其實青峰也不知道美國的婚禮究竟有沒有金錢的問題,畢竟自己是孤身來到加利福尼亞,雖有結交不少當地朋友,但目前並沒有實際參加過任何一場婚禮。

  「開玩笑啦、反正記得要來啊,帶著桃井。」對方衝著他一笑,燦爛耀眼得彷彿火神大我的時光仍停駐在高校的少年時代。

  青峰說了我一定會去。

  但事實上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會到,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夾雜在一群人之間祝福火神永遠幸福。

 
 

  火神又為他們兩人各買了一杯飲料,一面唸著你都幾歲的人了,竟然還會嫌咖啡苦,一面為他遞過了紙杯盛著的熱牛奶,被青峰沒好氣地提醒對方兩人年齡相當,何況他還是晚生的那個。

  青峰大輝從不知道火神大我是如此長舌的人,彷彿想將青峰不在東京的三年空白填滿似的,說起日本的事時話多得停不下來,他們一路跨過了數個街區,最後選擇坐在beverly canon gardens的長椅上,雅致的公園中布置著聖誕的裝飾,樹上纏繞著的橘黃色小燈泡一閃一滅,看上去像爐火堆那樣溫暖。

  但火神大多在說其他人的事,或許覺得沒必要、或許個性使然,對於自己和黑子的情況倒是僅僅用了簡潔的幾句話帶過。

  表面上興致盎然地聽著火神談起前些日子一行人在黃瀨邀請下做了連續劇的臨時演員地趣事時,青峰在心中開始思考自己和火神大我究竟算是什麼關係。

  不是同學、不是隊友自然不是搭檔,朋友?或許對方是這樣認為得也說不定,但青峰覺得似乎不太像。

  很多年前黑子曾定義他們兩個之間能算得上「好敵手」,但就火神大我的說法,青峰從沒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輸給他過,這算什麼好敵手?當時青峰回答你太弱可不是我的錯,心中卻想著「好敵手」一詞僅能用於球場上,離開那顆橙色的大球,正如此刻,他們又算是什麼關係?

  青峰大輝不僅無法定義自身與火神大我間的關係,同時也無法定義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火神這個人的,還待在日本時從國中到高中稱得上朋友的有黃瀨涼太、搭檔從黑子哲也換到了桐皇一幫人、始終最接近他的則是桃井五月。

  那麼火神大我究竟算是什麼?

  既非親情、也非友情、更算不上愛情的感情究竟算是什麼?

  「你結婚後還是住在東京嗎?」趁著火神的話語告一段落時青峰隨口問道。

  火神用不解的眼神盯著他看,「我跟黑子都是老師,不可能跑回來美國的吧?還有我現在覺得洛杉磯有夠乾燥,小時後怎麼有辦法忍受這種氣候啊?」

  「啊──那下次見面、還有下次嗎?感覺你這人是早死的類型耶?」

  「你這混帳少詛咒人!」

  青峰笑了一陣,而後歛起表情,開口時嗓音低沉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你真的沒有後悔過嗎?沒有再繼續打籃球這件事。」

  「沒有。我們現在也常常會約出來打嘛、又不一定非得跑到NBA才能打。」

  火神的語氣越是坦然他就越是不爽。

  ──聽上去就像是火神大我選擇了黑子哲也而非青峰大輝似的。

  他為無端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儘管想說服自己只是想要一位好敵手罷了,但實際上他很清楚並不是那樣。

  ──不是火神就不行。NBA的世界再大也沒人能取代火神。

  簡直就像佔有慾一類的東西,但青峰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愛著的是桃井五月。

  「青峰你在發什麼呆啊?」火神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對方看上去並不十分在意自己究竟有沒有認真聽話。

  「沒、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什麼事?」

  自己心中流轉著的想法自然無法全盤托出,於是他隨口說道:「十八歲時出國前那個晚上,你睡在公園的球場那次。」

  正如預料一般,火神不平地嚷嚷著我才沒有睡在公園好嗎,你少竄改記憶。

  
 

  青峰和火神在高三那年一同獲得了美國體育大學的推薦,似乎是美國的球探千里迢迢來到這個東方島嶼相中了當時高校男籃中最耀眼的兩道光,對於前往NBA發展的可能性青峰連考慮都不需要便答應下來,至於火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婉拒了這項大好機會。

  沒有告訴任何人拒絕的理由,甚至連身為其戀人的黑子哲也也不清楚。

  美國大學九月中開學,青峰八月中旬就得飛到海的另一端,踏上旅途的前一晚他撥通了電話給火神,說你到每次一對一的那個公園,當作給我送行給我餞別禮還是啥的東西都行,總之給我過來打球。

  縱然是霸道至極的說詞,但火神仍依約前往,於是他們什麼話也沒說便開始在球場上互相較量,一如這相識三年的歲月。

  從晚上八點多一路打到夜深人靜,兩人都累得慘兮兮,尤其是火神甚至站不起身索性躺在地上喘著大氣,正如每一次一對一的結果,火神依舊沒能從青峰身上獲得任何一分。

  青峰伸出手拉著火神起身,對方踉蹌了兩步癱坐到公園的長椅上並灌著運動飲料回復體力,火神說你這樣不要緊嗎?明天不是要還要搭飛機?

  他說用不著你這傢伙來操心,班機在晚上,睡到下午都綽綽有餘。

  火神喔了一聲,看上去似乎放下心來,於是繼續一語不發地喝著飲料。

  躊躇片刻後,青峰選擇打破沉默,說道吶你放棄美國大學的理由是什麼?

  明亮的火色眸子瞅了他一眼,像是在考慮應不應該說出口,猶豫數秒後火神緩緩地說告訴你可以,但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尤其是黑子,給那傢伙知道肯定會殺了我的。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沉著地等待著火神道出緣由,只見對方無奈地一笑,說你看嘛、我每一次一對一都輸你啊。

  這算什麼爛原因啊,青峰沒好氣地回答,別忘了是誰整天嚷嚷著團隊團隊的,聽到耳朵都長繭了,竟然因為這種鬼理由不敢到美國?

  你別這麼沒耐性行不行,火神氣呼呼地說聽我講完行嗎?想想看啊、不論是你、黃瀨還是隨便一個奇蹟世代的誰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但我跟你們不一樣,青峰還記得火神說這句話時嗓音有些低啞,聽上去不像是莫可奈何,反而帶著淡淡的滿足,火神說我跟你們不一樣,誠凜說我是光,可是我沒有影子就不行,沒有黑子那傢伙的話我什麼都做不到,一場比賽都贏不了,甚至一對一拿不到半分。

  火神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是青峰前所未見的溫柔,那是由於黑子哲也而露出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咬緊了下唇,感到一陣煩悶;接著又聽火神笑著道說好了不許講啊、你敢讓其他人知道小心我飛去美國把你活埋。

  假如可以因為這種理由讓對方飛過大半個地球來尋找自己也不錯,青峰默默地湧起了這種古怪的念頭,隨後又因為這樣讓兩人之間彷彿享有秘密的共犯,青峰感到了無以名狀的喜悅。

  吶、我說你不會後悔嗎?現在的話還來得及。青峰的口吻出乎其自身預料的和緩,讓火神笑著說你這樣害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青峰巴了他一掌,說誰管你雞皮疙瘩掉在哪,我在問你話。

  火神連想都沒想地說道,不是還有你在嗎?

  關我什麼事,還是你從今天起改姓青峰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這樣你爸媽會哭喔……那個該怎麼說啊,火神沉吟半晌,嘻嘻笑道那就讓你繼承我的夢想……哇、好像是哪本漫畫的台詞。

  老套,現在的漫畫早就不用這一招了啦。

  火神歪著頭喃喃欸是這樣嗎?我不常看漫畫。接著他們又聊了一陣,都是些符合年紀的毫無營養的話題,最後火神說時間差不多了,也該回家了吧。

  莫名有些空虛,彷彿心臟不知何時開了個大洞。世人稱之為什麼呢?寂寞?

  正當青峰想著不知下次見面是何年何月的事了,火神忽然拉過他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青峰掙扎著說喂我知道你喜歡哲但還不知道你只要是男的都好啊,火神朝他的肚子賞了一拳說放心我的眼光沒那麼差,這是友誼的,那邊的人都這樣你最好早點習慣。

  待青峰停止掙扎,火神才拍拍他的背,在他的耳廓邊輕聲說一路順風。

  時間是八月中旬的夏夜,晚風伴隨火神那句低沉的祝福一同送入青峰心口最柔軟的位置。

 
 

  直到那夜的最後,甚至三年前在東京一會,以及再度相見的現在,青峰大輝都無法確切說出縈繞在心中的究竟算是什麼樣的情感。

  他承認自己重視火神大我重視得不得了,但到底該如何為這種感覺命名。

  說出這種想法說不准只會招致對方一陣訕笑,說青峰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浪漫的人了……但也說不定會獲得徹底相反的結果,畢竟在他眼前的是被眾人評價為太過溫柔的男人,青峰完全能想像火神雖然錯愕的手忙腳亂,卻仍認真地傾聽他的話語的樣子。

  但青峰不願看見那樣的景象,他只要對方永遠是最初的那個樣子即可。

  為什麼一扯上火神大我他就變得如此婆媽呢?

  明明是個連彼此之間關係都無法定義的傢伙。擅自地闖入了他的生命,接著令他初嘗敗果,然後擅自揮著手對他說我的夢想給你,最後甚至還奢望自己能到場他和另一人的婚禮──這哪是什麼太過溫柔的男人,分明是殘忍至極的人。

  火神有沒有想過自己到底該帶著什麼表情傾聽這些話語才好。

  所以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會讓人在這種時刻感到無比苦澀。

 
 

  攥在手心中的紙杯早已失去原有的溫度,被冰寒的天氣所同化,「已經這麼晚了,我媽居然叫我自己先回去,她打算坐朋友的車回家。」查看著手機的火神提議道:「要不要去哪裡吃晚餐?」

  沉吟片刻後青峰說不用了,火神露出了相當失望的表情,但隨即又說我還會在洛杉磯待一陣子,有空的話就來找我吧,像以前那樣做飯給你吃。

  相當有魅力的提案。但青峰只是嘴角微微抽動地笑了:「好啊、有機會的話,說起來,你的婚禮到底在什麼時候?」

  「明年三月中旬,到時候會乖乖寄喜帖給你啦。」似是想起了什麼,火神泰然自若地補充一句:「那時候東京的櫻花應該已經開了。」

  青峰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故國的櫻花了。

  「那要在這邊分手嗎?你到路口應該比較好招計程車。」

  「沒關係。」青峰搖搖頭,「你車停哪,我陪你去開車再回去。」

  聞言,火神似乎很開心,笑得一臉燦爛,與之相對青峰卻是心底下沉。

  走到停車場的路上他們依舊聊著不鹹不淡的話題,街上洋溢著的聖誕氣氛令火神不自主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家人一起度過這個節日了。

  那哲呢?青峰冷冷地回答,他難道不算你的家人?

  火神一臉相當意外地瞅著他,說原來你也會講這種話啊,奉勸你與其說給我聽還是留給桃井會比較好……停頓片刻後火神說,我更正、是很久沒有和父母一起度過了……黑子當然是我的家人。

  火神是個溫柔過頭的濫好人。不只黑子這麼說過,黃瀨也多少提過、甚至與其處不來的綠間也不得不承認。但此刻青峰默默想著他們全說錯了,火神爛好人是事實,溫柔可能也有之,可那是給予外人的溫柔,火神將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溫柔繾綣、甚至是火神大我自身都給了另一個人。

  對那個淡薄存在感的前任搭檔而言,現下火神臉龐那溫柔的神情可說是理所當然的存在吧。青峰咬緊了牙,第無數次感受到心中的酸澀充盈且蔓延。

  他已經不記得這種感情是何時形成的了。

  或許是從火神大我的那個擁抱開始、或許是兩人私下約出一對一的時候開始、也或許是始自自己初嘗敗果的那一夜,青峰大輝第一次感受到比自身存在更加耀眼的光芒的寒冬之夜。

  耀眼、卻不刺目的溫暖的光。

  青峰倏地覺得其實不論是不是愛情都無所謂了。

  他所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自己必定將火神大我置於心中最特殊且無可侵犯無可動搖的位置,沒有任何人足以取代的存在。

 
 

  火神解了車鎖,開了車門卻站著問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嗎?青峰嘲笑他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卻見到火神臉上明顯失望的神情。

  真是的。青峰從高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拿那個表情沒輒,他伸出手拉過了火神擁在懷中,就像是多年前的那個夏夜,「祝你幸福。」在對方的耳際,如同戀人絮語般他這麼說了。

  不幸福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青峰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的。

  看不見其面容的火神笑著回答:「當然。」

  於是火神大我終究上了車,啟動前仍笑著對青峰大輝揮手道別,笑顏一如以往彷彿對方不曾改變,彷彿他們仍停駐在初識的青澀歲月。
 

  目送著火神大我深灰色的車離開後,洛杉磯下起了數十年來絕無僅有的雪,即便喚作「奇蹟」也絕不誇大的銀白碎片自湛黑深空中緩緩飄落。

  下一次回到東京賞櫻、看雪,又將會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他漫不經心的想著。

  青峰大輝始終靜靜地佇立於原地,注視著雪花在落地之前便化為細雨,並陪伴這僅僅持續五分鐘的奇蹟直至消逝。

 
 
 

後記:

原想當做阿獨青火本插花的文章,理所當然被打槍(妳想對別人本子做什麼)

青峰的感情在裡面就解釋過了,假如沒看懂的話(好啦我真的寫的語焉不詳)這裡再稍稍講一次:他愛的無庸置疑是桃井,但同時也喜歡火神(喜歡與愛並不衝突),但除了喜歡之外,他還將火神放在心中最特別的位置,那個位置即使是桃井也比不上,可能是愛情、也可能是友情,但嚴格來說是這兩者揉合在一起的極大值

解釋了之前在火黑日那篇文沒講出來的東西(火神拒絕去美國的理由)

一開始是想做聖誕賀文……嗯我也不想在自己生日端出這種東西←
很喜歡這種敘事方法,但容易混亂所以不常寫,因為可以這樣寫好開心一不小心爆了字數OTZ(預計五千變八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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