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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一總】Wonders02

※前一章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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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一切懇願的形體

  晨光有些刺眼,許久未曾直視陽光的雙眼不禁微微瞇了起來。

  走下石階時仍不由自主地想閉起眼睛,可一旦迎上總士困惑的目光後這個念頭便煙消雲散。

  原以為自己身處於黑白昏暗的朦朧世界整整兩年──擁有意識的體感時間則是一年多──乍然獲得光明該有些不適應,然而正如龍宮島極其自然接納了闊別兩年的皆城總士,一騎同樣毫不費力地懷抱了許久不見的大千世界。

  吹拂的海風帶起了總士的長髮,似乎是瀏海觸及眼睛的關係,對方微微瞇起了眼,一臉不舒服的樣子,一騎忍不住伸出手去將深棕色的髮絲撥弄至耳後,總士望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一齊醒轉而後並肩同行,直到不久前的自己都還視為妄想的場景。

  兩人的目的地同樣是亞爾維斯,總士準備前往後勤部門同小栒保商討Mark.Nicht的相關事宜,一騎則是被遠見千鶴通知有事宣告,他心中大抵猜得到要說得是什麼,恐怕此刻身旁的總士也明白,但兩人完全沒有多加琢磨這件事,彷彿打算延宕到最後一刻才讓自身獲知。

  不論即將迎接的是何種命運,只要有對方陪伴在身邊便足矣。

 

  昨日皆城總士回歸龍宮島後立即隨著前來迎接的亞爾維斯人員前往地下做了全身檢查,一騎自是理所當然地全程陪同,完成了自己的例行檢查後他相隔著整面玻璃窗望著對方如同重症患者般被送入斷層掃描、核磁共振等等各式各樣的精密儀器,不得不說他確實是有些擔憂的。

  皆城總士不是人類。

  或者嚴謹一點地說,皆城總士如今的肉體並非人類。

  徒有其表的五臟六腑、不含任何染色體的鮮紅血液、體內蘊涵的劇烈同化現象──任誰都無法將這樣的軀體以人類一詞稱呼。

  但也僅僅是這樣而已。

  CDC眾人們鬆了一口氣,並非因確認了總士並無敵意感到安心,而是了解了總士的身體能夠持續運轉下去,人類的心與異界體的肉身按理說是截然不相容的存在,造成反嗜也毫不意外,不過現階段的檢查確認了並沒有預料之中的危險,無疑是繼總士回歸後又一令人慶幸的好消息。

  「不怕嗎?」總士換下醫療服時,坐在床沿的一騎問道。

  「怕什麼?」泰然在他面前解開上襟並袒露胸膛的總士回問。

  「異界體的身體。」

  話出口的同時他自己也有些詫異,本以為相隔了兩年的光陰、契闊現世與虛無如此遙遠的距離,彼此間即便有些生疏也是理所當然,但意外地無論是自己或總士,行為舉止間都不見任何的尷尬與疏離。

  根據遠見千鶴的說法,自己似乎在這兩年間始終與對方保持著思考同步,但於一騎而言精神牽繫時的互動遠比晨間的夢更加不可捉摸,宛如朝露般稍縱即逝的令人措手不及,連分毫的印象也沒能存留。

  不對。他想著,大抵還是遺留了一些情感吧。

  由溫暖、孤寂與悲傷交織而成,獨屬於彼此之間無可忘懷的銘印。

  所以,剩下的細節還是留待有機會再問問看對方是否還記得吧。

  「不會。」總士沉靜地回答:「還是說一騎會怕?」

  鐵灰色的眼直直地望著他,彷彿試圖於自己的目光中確認最真切的回答一樣。

  「我怕的不是你,你知道的。」一騎有些無奈地望著雙襟拉到腰部以下,袒露著上半身卻堅持保持這個態勢與他說清楚的對方,「……同化現象。」

  似乎是瞬間反應過來言下之意所指為何,總士立即否認:「沒事的,和以前只是擁有異界體的因子不同,現在我的整個身體就是由矽所組成,並不會有自己侵蝕自己的狀況發生。」

  與過去相同,有條不紊地交代了無懈可擊的回答──儘管兩年前的對方並不一定會告知自己完整的事實。

  一騎站起身走到兒時玩伴跟前,總士抬起頭直直看著他並平靜地問:「想問的就這個嗎?」

  「還有一個。」

  「喔?」

  「……你什麼時候有曝露的興趣了?」

  聞言,被問的一方愣了愣,而後只見臉色微紅的總士彆扭地說道:「也沒什麼不能看的吧。」

  「是那個問題嗎?」

  「不然呢?」

  賭氣似的回覆令他險些直接笑出聲,但正面對方認真神情的此刻只好強行忍下笑意,接著取過備在一旁的亞爾維斯制服遞上。

  總士並沒有做出諸如要他離開房間之類孩子氣的舉動,但或許是感受到一騎凝視的目光的緣故,神情舉止之間還是有些明顯的不自在。

  襯衫、外套一件件依序整裝,一騎只是看著,而後逕自拿起了領巾為對方繫上。

  總士沒有說什麼,甚至溫順地站起身方便他無須彎腰也能動作,鮮紅的布幔繞過白皙的頸項,稍微使力便可能勒住對方奪走呼吸──論一騎的腕力實行起來可謂輕而易舉──他打了個不算緊的結,將領巾弄得更平整一些。

  「其實我剛剛一直在想。」

  或許自己心裡某一塊角落依舊將眼前的情景當作空泛虛妄的夢境也說不定,直視著總士並與之交談、明晰地望見對方鐵灰色的眸中映射自己的倒影,這一切都僅是真壁一騎因思念而產生的空想──彷彿為設下保險一般的念頭,做足了心理準備的話真正醒轉時才不至於因而崩潰。

  「想什麼?」

  總士的嗓音仍舊帶著其特有的僵硬,卻又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那肯定便是對方體現溫柔的地方。

  他沒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伸出右手,掌心相隔著布料輕輕地貼在總士的左胸膛上。

  撲通、撲通──

  掌心之下是沉穩的鼓動。

  「啊、太好了。」他猶如嘆息一般地說道,爾後改以環住對方。

  即便是徒有其表的偽物也無所謂,脈動的生命中樞便是皆城總士確實存在於此的證明。

 

※ ※ ※

 

  「你在這裡做什麼?」踏入房間的皆城總士滿臉毫不掩飾的錯愕。

  「整理房間啊。」他舉起手中的抹布,本來總士在亞爾維斯的房間便因久未使用而疏於整理,操來到島上後又是狗又是異界體又是全副武裝的正規軍人,為這個沒什麼擺設的房間捎來難得一見的熱鬧。

  「……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你能進我房間?」總士遲疑數秒,仍舊接過了一騎遞予的另一條抹布,一騎提醒對方目前只剩下床頭矮櫃需要擦拭,接著將床單被單枕頭套等換過便大功告成。

  「來主那時說想要進你房間。」

  「嗯。」

  「CDC討論後決定由我帶他來。」

  「我知道。」

  「所以就幫我的識別證開通可以進你房間的權限了。」

  總士露出了一臉極想吐槽,但礙於重視上級命令因此無法多說什麼的彆扭神情──也唯有眼前這人能被不善察言觀色的自己輕而易舉地解析。

  遠見千鶴的話並不長,因此對方來之前自己已經整理了近兩小時,真要說的話反而是清除彈殼與相框破裂導致的碎玻璃稍微繁雜一些,直到目前只剩下收尾工作,一騎展開了亞爾維斯配置的定式床單,如同船帆鼓起了飽飽的風再歸於平整。

  「剛剛、」「保叔打算怎麼處理Mark.Nicht?」

  注意到對方似乎有話要說,他連忙搶先說道,總士似乎也注意到一騎的意圖,卻仍舊回答了:「同化現象出乎預料地嚴重,別說人了,連機器稍微接觸到就會立刻變成結晶,大概也沒辦法再放在機庫裡面了,而且還發現和Mark.Sein有共鳴的情況,連帶影響Mark.Sein的可能性很高……現在是暫時隔離,之後應該會封印起來,或者看看能不能直接拆解。」

  答覆遠比預想中要詳細許多。一騎眨了眨眼,他沒料到總士竟乾脆俐落地全盤托出,這可是兩年前全然做不到的事。

  扯了扯裝入乾淨套中的枕頭的四角,總士將其擺在床頭後轉了身坐在床沿,鐵灰色雙眼直直地盯著他,「我這邊的交代完了,現在換你了。」

  等價交換,總士的心態大抵是如此,既然一騎打算隱瞞的話索性率先坦承,這樣也能以公平為由使他不得不如實告知。

  低頭迎上對方難得處於下方的視線,總士一臉無論如何都要從他這方獲得解答的決意,一騎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嘆了口氣,接著坐在對方身邊。

  「就是說之後不能再駕駛Mark.Sein了。」

  他說得平淡,事實上遠見千鶴的警告完全在預料之中,不能再繼續駕駛法芙娜這句話一騎於這幾年內已然聽過無數次了。

  同化現象、反嗜作用、壽限──這些都是自搭乘法芙娜以來緊追在後的辭彙,最初是雙眼失去光明、內臟化為尖銳結晶穿刺體外,之後又會是什麼呢?如同灑落的鑽石碎裂一地?他想著,不知其他駕駛員是否也會在握緊尼貝龍根的指環時聽見生命一點一滴消逝的聲音。

  「還有呢?」總士平靜地問。

  倘若再貼近一些的話,此刻凝視自己的鐵灰色或許會映出他的倒影,如此暗忖著的一騎反而移開了視線,「還有……說以我同化的狀況,大概沒多久了。」

  「幾年?」

  短短的問句聽不出對方的情緒,但此刻莫名地不想直視對方,也就只好維持著現下猜不透總士想法的態勢了,他盯著床單的花紋,「五年。」

  大約是二十二歲。

  當然不是那麼精準地在二十二歲那一刻便應聲倒下,結晶化的內臟逐漸退化、最終衰竭,仰賴藥物抑制的此刻並不十分明顯,但遲早他傲人的運動體能與反應能力也會成為過去,手腳沉重得抬不起來、雙眼如同先前接收不到光芒,或許他真壁一騎的結局便是閃閃發亮的璀璨結晶。

  過往看過的影片中,主角被醫生告知壽限時似乎都不是如此平靜的反應,無非不敢置信、大哭大鬧、重則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一騎逕自確認了自己肯定是個異類。

  「而且這是最理想的狀況吧。」他聽見總士說:「是在你完全不駕駛法芙娜的前提之下。」

  「嗯、不過,」他思索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雖然爸爸和遠見老師沒有講得很清楚,不過我大概已經被登記為退役了,總士剛剛不是說了嗎?Mark.Nicht會連帶影響到Mark.Sein……這樣看起來或許是兩架機體都要一起封印,所以也不需要駕駛員了。」

  「是嗎?」

  一騎轉過頭,總士一瞬不瞬看著他,他不確定那句「是嗎」代表得是純粹的了解,或者是在確認一騎是否同樣認為自己是「不被需要的駕駛員」,有點想知道答案,不想知道的心情卻占了絕大部分,因此他只是伸出手,撫上了總士的頰。

  冰涼的、柔軟的,屬於人體的觸感。

  「我已經駕駛得夠多了,沒有遺憾了。」

  「是嗎?」

  總士又問了一遍,而這次他選擇開口回答:「是啊。」

  另一手按著肩稍稍使力,便將對方放倒在甫才整理完畢的床鋪之上,一騎雙手撐在兩旁,居高臨下地望著總士,那雙鐵灰色的眼眸明晰地倒映出了自己微笑的臉龐。

  「總士,你會餓嗎?」

  「好像有一點,是不是已經超過午餐時間了。」即便如此態勢,對方依然平靜地回答。

  他眨了眨眼,略微猶豫地道:「昨天就有點意外了,總士竟然還是會餓、也會想要睡覺──不過比起意外更多的是開心就是了。」

  似乎沒料到他會有此疑問,總士愣了一秒才回答:「其實我自己也很訝異,雖然異界體可以做進食的行為,但完全不是藉由人類的食物攝取營養補充能量,睡眠也是可有可無的活動……說到底在操之前,從來不知道原來異界體也可以進食,雖然操和其他異界體整體構造本來就不太一樣了。」頓了頓,總士又道:「不過在我身上竟然還會有飢餓和疲憊的感覺,真是特殊的身體。」

  「不好嗎?」

  相較起異界體,擁有諸多欲求的人類肉體必然麻煩得多,但一騎卻希望對方能繼續保有這些對人類而言理所當然的生存需求。

  總士搖搖頭,「雖然情況有些差異,但乙姬也是需要進食與睡眠的,」說到這裡,停頓了半晌才有些困窘地小聲續道:「……與其說是不可或缺的營養,其實只是我們本身希望『和人類一樣不吃飯不睡覺就活不下去』才會擁有這樣的身體吧。」

  仔細想來,除了基本欲求外,此刻理所當然進行的脈搏與吐息也都是呼應心願而成形具現的吧。明明不是什麼需要害羞的事情,對方在奇妙地方的彆扭令一騎險些笑了出來,卻又聽見輕聲的補充。

  「……畢竟這具身體也是依照我的願望而誕生的,會根據想法改變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他放任自己緩緩倒在對方身上並將頭埋在肩窩處,這個姿勢看不見表情,只聽得一聲低嘆,而後背脊被輕輕拍了兩下,但對方並沒有出聲要他離開。

  「總士的願望啊……」

  「嗯,」嗓音於耳畔響起,低沉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但是、我現在的願望是──」

  話語驀然中斷。

  片刻後,才聽對方緩緩說:「該吃飯了吧。」

  沒有追究未竟的話語,一騎於對方看不見的角度莞爾,「再一下。」

  並未獲得預期的責怪或催促,他只聽見略帶笑意的嗓音說:「只能一下下。」

  儘管想要調侃「真難得啊」之類的話,不過得寸進尺恐怕會遭受強烈的抵抗吧。這麼想著的一騎闔上了雙眼。

  聽說願望說出來之後便無法實現了。

  或許也是由於如此,總士才選擇將心願埋藏在最深處。 



後記

抱持著"一章三千字,十章剛好三萬字中短篇"的我就這樣從上章一路廢話了一萬一千字……_(:3」∠)_
總士的身體因為沒看到詳細設定,就乾脆地當作是小操實現他的心願了XD小操家從星核到festum都是好人


※後章指路: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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